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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想起这些,蔡寺连着灌了好几杯茶,才压下那份积年的气怒和憋屈。
栖桐来添过茶,蔡寺与康子晋又聊到了今年的官吏磨勘之事。
蔡寺自是关心自己的考绩,想从康子晋这儿打探一二。
康子晋答他:“磨堪之事,吏部尚无消息传出来,但本侯蔡郡马无需担心,今年,枢密院是不会有大改动的,若论动荡,还是台省人人自危。”
蔡寺敏锐起来:“听侯爷此意,中书令与门下侍郎确要致仕归乡?”
康子晋展了展嘴角:“帝后关系积重难返,现下储君之争亦是愈演愈烈,这二位都是老成了精的,与其孤注一掷去站队,不如趁此交了官,体体面面还乡,反落了个全身而退。”
蔡寺听了,好一阵庆幸,幸而自己当初没进台省。
这二位老臣退了,圣上与皇后娘娘定然不会放过这一机会。
台省岂止是人人自危,简直是如险象跌生。
若是落了个进退失据,说不定这官场生涯,也就到头了。
谈完事后,蔡寺别过康子晋,栖桐早在门外侯着,手里提着只外表平常的漆盒,对他笑道:“这是瑞金楼近来新到的一批金饰,侯爷特意吩咐人挑选出来的,还望郡马笑纳。”
蔡寺心内暗喜,他那外室最是欢喜这些,就算不给外室,送给承静郡主讨好卖乖也是不差的。
蔡寺面上假意推拒了番,等到了门口,才命小厮接过。
临上马车前,他记起那鞋印之事,想着这博安侯平素是个爱喝花酒的,故而留那鞋印之人,除了青楼女子,不作他想,便不免多问一声:“侯爷这脾性也忒好了些,玩闹归玩闹,怎能被粉头给踩了靴子?”
栖桐嘴角一抖,知道他误会了什么,可个中缘由又不好与他细说,只能大致搪塞了几句,把人给送走了。
送走了蔡寺,栖桐赶忙提了新靴去给康子晋换上。
终于摆脱了不适感,康子晋这才彻底松了面色。
栖桐将靴拎了出去,回来后,半是忧心半是吐嘈:“皇后娘娘想得委实粗浅了些,恐怕二皇子还未登储,那后院就要被塞满了。”
后宅妇人闹将起来,可比朝臣还要难缠,届时再被有心之人参个内宅不和,有失皇家体统。
这事可大可小,好说也不好听,若是圣上一心打压二皇子,必会任人用这事大作文章。
让智力与能力都处于低位之人握了权柄,且此人还是个极有掌控欲、且听不得规劝的,那对她身旁的人来说,真真是灾难无疑了。
康子晋盯着自己雪白的靴面,通身舒畅,闻言嗤笑一声:“确实粗浅,那萧良时精明得很,要送人入致弟后院,也会选个无关紧要的庶女,日后若有何不测,就是把人弃了也无甚大的亏损,更不似嫡女那般,有外家相护,还得像模像样地周旋几度。”
栖桐谓叹道:“二皇子这般任皇后娘娘拔弄,也实在是没个主见,还是主子您想得周到,此时托底,极有可能就此暴露了。”
康子晋眸光沉沉:“致弟其人,有帝王之德,亦有治世之才,却无帝王狠厉,还是半个傀儡人,这道阻且长,若要移时便生出一颗完整的帝王之心,除非有何等大事,让他彻底转变。”
栖桐思索半天,不得其解,便虚心请教道:“那主子觉得,二皇子要怎样,才能彻底转变呢?”
康子晋起身,走到吊窗前。
一片雾幕般的轻云飘过,正把淡薄的阴影停憩在不远处的檐尖之上。
有好几息,他都没有出声,待收回视线后,才漠声道:“至亲至信至爱,相残相叛相离…或是攒够了失意,或是习得了痛楚,自然就转变了。”
猜想自己主子应该是忆起老侯爷来,栖桐很识相地默了半晌,才请示道:“主子,那萧大人之事,当真不插手么?”
萧良时虽精明,却不是个没能力的,若能收服他,对致弟来说,也是不小的助力。
康子晋简短地答道:“不急,静观其变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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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含晖园前车马阗拥,香风袭人。
康宛妙今天格外兴奋,只是刚到马场见了岳清嘉就蹙起眉来,嘟囔道:“你怎么又是这身啊?这么节俭。”
岳清嘉看了眼她身后慢慢悠悠走来的人,意有所指道:“前两天有人跟我哭穷,我心地善良,就把钱都拿去扶贫了,连同这个月的例银都花得光光的,哪还有钱置办新衣裳。”
说完这话,她适时地扬起假笑来,对堪堪站定的扶贫对象福了福身:“见过康侯爷。”
康子晋玉带红靴,穿着身捻了金丝的窄袍,配上潋滟的眸光,风流蕴藉之感油然而生,吸引了不少贵女的娇羞侧目,倒是好不风光。
岳清嘉在心里暗恨之余,又悔自己没料到他今天也来,否则顶锅盖也要去问老娘支点银子使,也搞个英姿飒爽的轻健骑装,让他哈喇子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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