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的眉头一动,自然不能让幼清乱来,他从幼清的手里拿走香囊,半阖着眼帘说:“我来替你保管。”
幼清不肯,伸手去够,“我要自己保管,你把它还给我。”
他为了抢回香囊,几乎整个人都扑在薛白的身上,并且在薛白的怀里动来动去。薛白没有让他碰到香囊,只顺势把人按坐下来,不过即使幼清被按住动不了,也依旧不死心,他不满地说:“你再不还给我,我就、我就……”
幼清凶巴巴地威胁道:“我就让爹爹来揍你。”
薛白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幼清指责道:“你连香囊都要和我抢。”
薛白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毕竟本王太穷了。”
稍微想了想,幼清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拿出一把金珠子,他歪着头和薛白商量道:“那我用这个和你换。”
薛白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几眼,把幼清手里的几颗金珠子与香囊一同收起来,他趁着幼清尚未反应过来,把人抱紧了些,而后抬眉道:“……当真是个散财童子。”
自己的金珠子没有了,香囊也没能换回来,幼清不可置信地瞪圆眼,扭头就要揉他的脸,结果薛白轻而易举地捏住幼清的手腕,害得他动弹不得,幼清只好气鼓鼓地说:“穷死你算了!”
没过一会儿,幼清踹了薛白几下,终于发现自己又被人抱在怀里,气得只想跟薛白打一架,“你、你等着!”
薛白低笑一声,给幼清剥了几颗荔枝,喂到他嘴里。
幼枝用力地咬住晶莹剔透的果肉,决定暂时放下仇恨,吃完再和他打架。
这一放就回到了王府,幼清早把这回事抛到了脑后。候着他们归来的幼老爷与赵氏则连忙凑上来追问幼枝的状况,幼清眨着眼睛说:“阿姊没事的呀,吃饭睡觉养狸奴,她不用出门,还没有人唠叨。”
他是没心没肺惯了的,赵氏摸了摸幼清的头,又望向薛白,“枝枝她……”
薛白说:“岳母不必忧心,贵妃的事,她已有眉目。”
“这就好。”赵氏叹了一口气,“枝枝一人在宫中,即使做的是贵妃,我和老爷的心日日都是悬着的,生怕有朝一日,她会触怒龙颜,无法保全性命,毕竟我们都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自己干着急。”
“枝枝处事尚有分寸,我们都担心不已,更别提清清他……”
提及了自己,幼清竖起耳朵来,他趴到桌上偷听,结果嘴巴有点闲不住,就挑了几块糕点各自咬下一小口,幼清又嫌这几块糕点都不好吃,再悄悄地放回去。
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赵氏倒是让幼清的举动给逗笑了,只不过少年眉眼里的天真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清清让我们宠得毫无城府,也不知天高地厚,丝毫受不得委屈,但是这京城到底不比金陵,即使清清从来都不会主动招惹别人,总有人上赶着来笑话他、欺负他,难不成要他忍着?”
幼清小声地抱怨:“我什么都没有做,娘亲又在说我坏话。”
赵氏没有答话,只是怜爱地摸了摸幼清的头发。
她这番话说得着实耐人寻味,薛白掀起眼帘,嗓音沉沉道:“本王护得住他。”
幼老爷瞅了他一眼,没有吭声,毕竟还欠着一个人情。不过在幼老爷的心里,幼清当真太过于不谙世事,他成日只知道傻乐,好哄又好骗,所以打从一开始,幼老爷与赵氏就没有想过让幼清出金陵。
往日他们的算盘打得响,幼清被宠坏了就宠坏了,自己还可以在金陵给他挑一个会疼人的好人家,那可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幼清也不会让人欺负了去,更不会受什么委屈,结果没成想薛白横插一脚,把幼清带来了京城。
京城里规矩多、水又深,幼清怎么待得住?
饶是薛白说得再好听,幼老爷对他也不大信任。他和赵氏彼此交换了几个眼神,两人一致决定待到确认幼枝安然无恙以后,依旧是要趁着幼清失忆,把人带回金陵,这一次不成,还有下一次,他们总能把幼清带回去的。
无论是薛白还是幼老爷与赵氏,此刻都各怀心思,只有幼清还在一门心思地挨个尝桌上的糕点,待到他实在吃不下了,终于放下手里的糕点,偷瞄几眼赵氏,幼清生怕赵氏会揪着自己出去散步消食,忙不迭地编造出一个借口跑开。
赵氏当然知道他的小九九,笑着摇了摇头。
这样一连过了几日,在幼枝被禁足的第四日,薛蔚摆驾瑶华宫。
点翠扶着躺在美人榻上的幼枝起身,“小姐猜得真准,当真不出五日,陛下便来看望小姐了。”
幼枝轻轻推开点翠,倦怠不已地说:“偏偏挑了这时候,扰了清梦。”
话音刚落下,薛蔚推门而入,幼枝并没有看他,只是把手里的书卷放下来,行了一个礼,“臣妾恭迎陛下。”
薛蔚扶她起来,“爱妃不必多礼。”
点翠沏了一壶茶端过来,幼枝抱着打盹儿的狸奴,一只手撑住下颔,也是一副稍有困倦的模样,她那松松挽起的发散下不少,落在雪白的肩颈处,显得慵懒又妩媚。薛蔚望了一眼,缓声问道:“爱妃近日在做些什么?”
幼枝答道:“看些书、睡会觉罢了。”
薛蔚环顾四周,“不若出去逛逛,整日闷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
幼枝摇了摇头,“臣妾如今戴罪在身,恐怕不妥。”
“朕本就不信你会与小贵子私通,更何况当日是因李阁老他们一同跟来瑶华宫,朕不得不处罚你,给你禁足三月,否则会给你招人口舌。”薛蔚覆上幼枝放在狸奴身上的手,“何况有朕陪着你,哪个敢多嘴?”
幼枝蹙了蹙眉,到底收回了自己的手,“多谢陛下。”
薛蔚久久地望着她,不免有些失神。六年前自己把幼枝从江南带回宫里,既给了她无尽宠爱,又力排众议,让出身商贾世家的幼枝做了贵妃,只是即便如此,她对自己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若即若离。
思此及,他忍不住说:“枝枝,你知道朕对你的心意。”
“臣妾自然知道陛下的心意。”幼枝轻轻地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清清进宫来玩时,时常会把别人错认为臣妾。”
薛蔚一顿,知晓她指的是庄絮照,情深款款地说:“……她同你太过相似,朕只是一时情难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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