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迸裂,方才的止血自然是白费了。
赵乐君在看到那抹鲜艳的红色后松开手,把腮边碎发往耳后挽了挽,道:“抱歉,一时没有控制好力度。我去把军医再喊来。”
腰间的手却是一紧,被他箍得不能迈开腿。
楚弈抬着头,想在她面容上寻找生气或是厌烦的情绪,可映入眼帘的面庞再淡然不过。
跟他对上的眼眸亦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任凭风雨也无法掀动。
他顿了顿,站起身,依旧拥着她说:“君君,我先前没有跟你说,是不曾想她会到军营来。我给她安排了别的地方……”
“楚弈。”赵乐君淡淡地打断他,“她是你母亲,你做何种安排都是对的,并不需要知会我什么。”
以前是,现在亦是。
何况两人如今是自由身,她没有必要理会他母亲来或者不来。
她手轻轻去推了他一下,他不为所动,叹气一声,低头询问:“我知你心中还是在意……”
赵乐君不想跟他脸挨得那么近,在他低头的时候微微侧开脸,再度坚持着自己方才地说法:“她留着洛城对你就是掣肘,你接她离开,人之常情,也是为人子该做的事情。你的做法没错。”
说罢,再去推开他。
楚弈不想松手,练武结束的姬尚礼就那么大刺刺跑进来,喊了声姑母就站在门口。
男孩儿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就望着亲密的两人,赵乐君再度挣开,楚弈在那纯洁和好奇的目光也抱不下去了,当即松开手。
赵乐君转身去看侄儿,见他一头汗,抬袖给他擦了擦,吩咐跟在后头的银锦:“去给公子弄些热水来泡泡澡。”
然后就拉着侄儿的手越过楚弈,朝里去。
楚弈脸皮再厚,此时也不好再跟,说一声他先去找老将军,出了营帐。
银锦让士兵帮忙抬了水过来,赵乐君试过温度,就让侄儿自己沐浴,她走到外头在木榻上坐下,看着从帘子缝隙钻进来的霞光出神。
楚弈去见姬老太爷,频频走神,心不在焉的。
老人瞅出他的异样,摸摸胡子没有过问,再商议了几句,见他还这幅德行,就冷哼一声:“你心不在这里,还谈什么事,滚!”
老人说话向来不客气,把楚弈说得脸皮发烫,连忙道歉:“是小子不是。”
等到从老人那里出来,外边的天已经全黑了,把头发绞干了的姬尚礼正迈着小短腿跑过来。
见到他先弯着眼笑,喊他楚将军:“你要回去了吗?不是说在这儿用饭的,说好我分你鸡蛋。”
姬老太爷听到孙儿的声音,撩了帘子出来就见两人站在门前,淡淡扫了一眼楚弈,想到他还是希望孙女以后个能够共进退的人,张嘴准备也让他留下。
不想就听到远处传来带哭腔一样的一声阿兄。
谢星真是快被义母给折腾哭了,再也受不住跑来求助,跑得直喘。
“——阿兄,你快回去看看。义母说要给你做你爱吃的蒸肉,在军营没找到鲜肉,已经闹了好大一会让士兵去找,士兵解释现在戒严不得随意出城或者上山。义母就哭起来了。”
把那士兵都吓得跪到了。
楚弈脸色一变。
还想留人的姬老天爷就冷哼一声,摔了袖子就牵着孙儿离开,让楚弈吃了一口凉风。
果然这个楚弈算不上良人,他那娘是什么村野泼妇!
楚弈余光扫到老人远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离开。
才回到军营里,就隐约听到老妇人哭闹的声音。楚弈走近了,总算听到老母亲在哭骂什么。
“我就是给我儿弄点肉吃补补,你们就在这里推三阻四,那是你们的将军,听说还受伤了,怎么都不盼着他好呢?”
那个士兵额头都是汗,跪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敢说。
楚弈眉心突突的跳,三两步上前,走到那个士兵跟前。
士兵眼前突然一暗,抬头就见到自家将军回来,惶惶开口:“将军……我……”
在他惶恐中,被楚弈直接伸手给拉了起来,高大的青年神色郑重地说:“跪君跪天跪地跪父母,男儿该铁骨铮铮,不是你的错,跪什么!”
士兵心脏重重一跳,眼眶就热了,被他一番话说得激动又惭愧。
楚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去干该干的事情。
楚老夫人早在儿子回来的时候就收了苦声,听到儿子说那士兵没错,神色讪讪。
“弈儿回来了,这些人真的是……”
“娘,你跟儿子进来。”
楚弈丢下一句,率先进了营帐,楚母忐忑扫视一圈,看到周边值守的士兵都神色古怪看向自己,忙转身跟着进去。
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吴莲娘也要跟进去,不想就看到楚弈站在里头,在她抬步的时候,目光凌厉地落在她身上。
她霎时就脊背发寒,宛如被恶鬼盯住了一样,迈出去的脚步生生停顿,慌乱地转身站回到门边,避开那让她头皮发麻的眼神。
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摇曳不定,仿佛人大喘一口气就能把这星火给吹灭。
楚老夫人早年常常在晚上熬着做衣服,眼睛一到晚上就模糊,微暗的光线让她张嘴嘟囔一句:“怎么连个灯也舍不得点。”
“娘,你坐。”
楚弈一句盘腿坐在榻上,喊了老母亲一声。
他声音听起来十分平和,楚老夫人跟进来的那种忐忑就渐渐散去,也抹着榻沿坐下。
“娘,儿子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儿子还是要说。”
楚老夫人刚刚放下的心就被儿子的话闹得提了起来,目光略惊慌看过去。
楚弈一字一字地道:“这里是军营,不是能够藐视军规的地方。儿子不知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但来了,就得按规矩行事。儿子知道军营苦,娘恐怕也住不习惯,明日……儿子就让人送你回落脚地方,你也自在些。”
儿子的话让楚老夫人知道自己又过了。原本她就是想要给讨好的,其次是她一路赶来,也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也想给自己解解馋。
那个士兵木头一样,自己说什么,他都只要一句不知道,不可以,可不就让她觉得自己被人怠慢了。
她以前在乡下就因为家里穷,再嫁了个只会打猎种田的农夫,天天住在远离村子的地方,走哪儿都被人议论而心思敏感。好不容易儿子出人头地了,她才觉得自己活得有个人样,结果突然洛城的锦衣玉食到这里,落差实在太大。
楚老夫人也觉得心里委屈,可一想到那个住的地方,还不如在军营能天天看到儿子。
她张了张嘴,手指捏着衣摆说:“我不想去,让我在这里照顾你几日。”
“娘,军营不是你久呆的地方,但你一路辛苦,你既然说要住几日。儿子也不能辜负你待儿子的一片苦心。”楚弈说着,在心中算了算,“你在住三日,三日后,你就听儿子的安排。”
儿子坚决,楚老夫人此时精乖的知道不能再讨价还价,就先应下三日,实在不行她拖着,儿子总不能把她直接绑走了。就说道:“好。”
“娘既然答应了,那这三日必须守军营里的规矩,饭食什么的,不用给我另做,军中伙食大家都一样。”
“好。”
楚老夫人不情不愿再应下。
见她应该是听明白了,楚弈就准备让人去把饭食送来,老妇人却是想起谢星先前喊的那一声阿嫂。
她连忙去拉了儿子的袖子,打听道:“儿啊,你是不是再娶了,怎么也没有告诉我一声。是哪家贵女?也在军营吗?你让她来给娘看看,可得是要个好生养的才能配你,娘看过了,你再决定才好,别又闹得……”
“娘!”
楚弈骤然拔高了声音,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谁告诉你我再娶了?!”
而且这说的都是什么,什么好生养不好生养的,她又在嫌弃赵乐君吗?!
他突然就发了脾气,吓得楚老夫人一缩,连连咽唾沫:“是二郎说你受伤,他阿嫂还来照顾你了……这不是说你再娶了?”
都喊上了。
楚弈就头疼,谢星这称呼一直没改过来,赵乐君似乎也没纠正,他自然也不会去纠正。
他母亲是误会了。
想了想,他还是不愿意告诉母亲赵乐君在隔壁军营的事情,而且今日她的态度还是表明在意母亲先前的对待。
他说:“娘,我娶谁,都不要你操心,儿子有喜爱的,也只想要她。你先坐着歇一会,我去给你拿饭食过来。”
青年大步离开,根本不给老妇人再开口的机会,憋得她脸色发青。
楚弈快步出了帐,余光扫到还站在外头没有动的吴莲娘,神色越发阴沉。
吴莲娘自然能察觉他对自己的冷意,心头怦怦直跳,等他走远后,才动了动站麻木的腿缓缓转头。
她所看的方向是楚弈离去的方向,眉头就微微蹙起。
刚才里面说他有看重的人了,听那语气,那个女子还真可能是在军营。
她就抿紧了唇,心想那个女子是被他藏哪里了?
楚母来了,楚弈自然把自己的主帐给让给老母亲,他跑去跟谢星就挤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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