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仪一来,楚楚拈着雪片糕的手顿住,她下意识往贺时霆身后站了站,连糕点都忘了递给他。
贺时霆握住楚楚的手,张嘴叼走她手里的雪片糕,拿帕子给她擦了手,才漫不经心地对安仪道:“是很巧。”
安仪脸上的笑几乎维持不住,她勉强地和贺时霆搭话:“方才听闻侯爷也要上场比试,安仪特来预祝侯爷夺魁。”
贺时霆冷淡地应了一声,“多谢。”
安仪再爱慕贺时霆,也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脸皮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冷待,咬着牙站在那里,眼圈都红了。
楚楚因为刚才安仪夺魁的事,对她害怕又敬佩,站在贺时霆身后偷偷看她,被她红着眼瞪了一眼。
贺时霆护着楚楚,往楚楚身前走了一步,把她挡在自己身后,对安仪道:“县主若无事,请自便。”
这便是下逐客令了。
安仪心头一凉,她从始至终都对贺时霆赔着笑脸,贺时霆却当她是什么脏东西,恨不得即刻赶她走。
她眼里的泪再也收不住,流了出来。不愿让楚楚看笑话,安仪转身带着随从离开。
贺时霆把身后胆小的兔子揪出来,眉眼含笑,“胆子怎么这样小?”
楚楚被他笑得不好意思,垂着小脑袋软软地说:“您别笑话我。”
贺时霆还要逗她几句,边上跑来一个小书童,催他上台。
此时参赛者已经全部上台,只差贺时霆了。
楚楚赶紧拉了拉贺时霆的袖子,“您快去。”
在她心里,贺时霆是无所不能的,作诗自然不在话下,他要去比赛,楚楚期待得很。
贺时霆应了一声,往台上去,临走前给谨和使了个眼色。
香已点燃。
贺时霆站在台上,十分淡定,和边上那些皱眉挠腮,绞尽脑汁的书生全然不同。
楚楚紧张地看着他,眼珠子都不转。
谨和轻声对她道:“楚楚姑娘,楚楚姑娘?”
楚楚回头,眼睛却还留在贺时霆身上,她问道:“怎么了?”
谨和道:“楚楚姑娘,侯爷在台上,要一炷香的时间。我们不若先去把纸鸢买了,再回来等。”
台上的贺时霆像是在发光,楚楚不想离开。她软声和谨和道:“谨和姐姐,我们过会再去好不好?”
谨和见她不为纸鸢所动,又劝道:“楚楚姑娘,侯爷在上面,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会儿太阳大,侯爷肯定渴了,咱们去买了纸鸢,再给他带一碗酸梅汤回来。”
今日炎热,楚楚看到很多书生下台后,都去边上的摊子买汤喝,她担心贺时霆也被热着,最后同意了跟谨和去买酸梅汤。
她们往东走了一段距离,找到一个卖酸梅汤的摊子,边上恰好就有卖纸鸢的。
谨和拉着楚楚去挑纸鸢,楚楚一心惦记着贺时霆,实在没心思挑,“谨和姐姐,我们买完酸梅汤就走。”
谨和为了给贺时霆拖延时间,好说歹说地哄楚楚先挑一个纸鸢。
楚楚随便选了个雨燕纸鸢,催着谨和赶紧去买酸梅汤。
她心里嘀咕着,也不知一炷香燃完了没有。
等她们买完东西,回去之后,台下没有方才的热闹,异常安静。楚楚悄悄地问谨和:“谨和姐姐,他们怎么不说话了?”
谨和哪里知道侯爷在她们走后做了什么,哄楚楚道:“他们可能是怕打扰上面的人作诗。”
楚楚迟疑地点点头,在心里嘀咕:方才几轮比试,他们一直都很吵的,怎么突然这么贴心起来?
不过他们安静些也好,这样就不会打扰到侯爷了。
贺时霆在台上,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微微抬头,果然见到了楚楚。他心里得意,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诗还没写完。
这次的题目是砚台,限韵十三元。
贺时霆憋了好久,只憋出几个字:可方亦可圆,沉默总无言。
很快,一炷香就燃完了。
楚楚看着贺时霆的诗被抄录下来,递给老先生们评审,心里不由有些紧张。
接着,书童开始一首首读参赛者作的诗。楚楚这回听的没那么认真,一心期待着贺时霆的诗。
终于轮到贺时霆了。
书童拿起他桌上的纸张,还未开口,脸色就有些奇怪。
“可方亦可圆。”
因为上一首诗而沸沸扬扬的议论声顿时停了下来,诡异的安静。
“沉默总无言。”
台下众人也都沉默着,人群里偶尔爆出几声笑,又很快憋了回去。若是楚楚站在台上,就能看到台下好多人脸都憋红了。
“若得笔墨助,雄略传籍典。”
……
“哈哈哈哈哈。”
有一个褐衣书生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被身旁的同伴提醒了,才忍着笑赞道:“好诗!好诗!”
这诗用词平俗,毫无内蕴,顶多算得上打油诗,这样的诗他十岁时就能一口气作二十首,难为此人敢上台比试。
他这么一笑,台下的人也忍不住接连发出笑声,人群里窸窸窣窣的,没笑的人脸也胀得通红。
楚楚被他们笑得莫名其妙,“谨和姐姐,他们笑什么呀?”
谨和识得几个字,虽不懂诗,却也知道侯爷这诗做得并不好。她不敢拆台,只能回道:“大约是侯爷做得太好,大家有所感触。”
楚楚懵懂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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