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头?”谢扶疏诧异地望了昭阳公主一眼,莞尔一笑。已经吃了不少的苦,接下去还有其他的折磨,确实该要一些甜头。她拂了拂袖子,离开了书桌,绕到了昭阳公主倚着的小榻,凝视着她道,“那么公主要什么?”
昭阳公主故意沉默了片刻,等到谢扶疏一挑眉打算再询问的时候,她才展颜一笑道:“怕你不愿意给?”
“我哪有不愿意?”谢扶疏笑道,她托着下巴佯装沉思一阵,又道,“我这就让倚玉去准备,甜点、糖块、糖葫芦……这些加起来够不够?”
“你——”昭阳公主横了谢扶疏一眼,她坐直了身子,不满道,“不够。”
谢扶疏恍然大悟道:“那就再增加些甜的。”
昭阳公主闻言伸手抓住了谢扶疏的衣袖,拉着她朝着自己贴近,她轻笑道:“可是这世间万物,哪有你甜?”她的唇擦过了谢扶疏的面颊,最后又回到了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会儿。她的眸光幽沉,她想要更多,可显然,现在不是时候。
此事非一日之功,谢扶疏只求稳妥,不想在中途出现任何岔子。此间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打扰,只留了倚玉和瑶琴两个伺候的大丫鬟。杨庆那边,谢扶疏已经交代好了。不管什么客人都得挡在门外,若是有擅闯的,那也无须客气。
同样的药浴与扎针,却比往日更为痛苦。坐入了浴桶中,昭阳公主便咬着下唇冷汗涔涔。谢扶疏十分不忍,可也知道这事情不能如此断了。她一针一针稳稳地落下,看着朦胧的水汽中昭阳公主痛苦的神情,却不由红了眼眶。倚玉和瑶琴忙里忙外的,换水换药都需要她们当帮手。将近两个时辰,这一场痛苦的折磨才算是结束,但也只是今日而已。
谢扶疏将人抱回到了榻上,卷进了被窝中。她伸手抚摸着昭阳那发白的嘴唇,低声道:“会没事的。”若是之前存侠义值不紧不慢的,那么现在,她便多了几分急迫。以前觉得昭阳公主的生死都可利用,然而如今,她不愿意见到昭阳公主出事。这是她放在心上的人了。这虽然是一场荒唐的婚姻,可是最终的结局并不荒唐,反而有些美好。
雪园中的人忙忙碌碌的,外头,司马蕴借着王家,也联系上了一个世代做药草的商人。但是司马蕴不知道,其中还有钟江燃的推动。那家明面上与钟家无关,可事实上一切都得听钟家的话。本来是那家的管家将东西送到怀和堂的,可现在钟江燃却是亲自送到雪园了,还想见雪园主子一面。他假装不知雪园只有两个姑娘,开口便是“求见元郎君”,杨庆睨了他一眼,收下了东西付了银子,便将钟江燃打发了。
钟江燃也不急于一时,温和一笑,拱了拱手,留了一句:“改日再访。”说完便带着小厮转身离开。
“这些药材怎么办?”底下的人指着东西道。
杨庆瞧也不瞧,只说道:“送到怀和堂去,那边的大夫会验货。”直接将东西送到了雪园,这小子居心不良。再者,刺史府送来的消息,说得并非是钟家。
钟江燃离开了雪园就去找郑鸣鸿一些人。
其中一个少年兴奋道:“怎么样?见到人了吗?”
钟江燃摇了摇头,哂笑了一声道:“哪有这般迅速。”
那少年撇了撇嘴,面上略有些失望。他转向了出神的郑鸣鸿,推了推他道:“鸿哥,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生病了?”
他只是随口一问,哪里想到郑鸣鸿忽然间发起脾气来。郑鸣鸿怒声道:“谁生病了?大爷我好着呢。”他踹了那说话的少年,还觉得不解气。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面色略略发白,黑眼圈颇为浓郁,怎么看都是一副精神不足的模样。那无端被骂了一顿的少年也不服气,但是不敢挑战郑鸣鸿的权威,只是在私下嘟囔两声便闭嘴了。
郑鸣鸿确实是生病了,还是一种难以启齿的病。他找人试了好多次,最后还是一样的结果。除了自家的小厮,他也不好跟旁人提起。踢完了那少年后,他忽然间觉得索然无味,坐下来喝闷酒。这酒一喝可就不得了了,三杯下肚,他突然间干咳起来,还吐出了一团团黑红色的血块。郑鸣鸿眼前一黑,心中大怒,他喊道:“怎么回事?有毒?”他脑袋里嗡嗡作响,根本就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那群纨绔哪里见过这种场景?有的吓惨了,直接找到后门溜了,有的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做什么好。还是钟江燃沉稳一些,站出来道:“先把鸿哥儿送到我家医馆去。”钟家做草药生意,名下当然也有医馆。钟家本也以医道传家,只是到了他祖父就断了,只全心放在了生意上。他们七手八脚地将郑鸣鸿给扶到了钟家的医馆,还插了个队,哪想到那坐诊的老大夫一捻胡须,摇了摇头道:“病因不明。”
郑鸣鸿的侍从都是些嚣张跋扈眼中无礼法的,听了老大夫这话就想发作。只是瞧着边上的钟江燃,还是忍了下去。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最后决定先将郑鸣鸿带回郑家去。
郑鸣鸿在郑家可是个宝贝疙瘩,人人都惯着他。他一出事,连老太太都被惊动了,坐在床头嚎啕大哭。下人们一溜烟跑出去给郑纲以及郑柔传信,等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过来时,还带着不少个老大夫。
“出门前还好好的,怎么出了这种事情?”常泓是陪着郑柔过来的,他还算是有些理智,没有陪着郑家的人一起干嚎。他皱了皱眉头,不满地问道。
跟着郑鸣鸿的小厮也怕自己被牵连,赶忙道:“公子他喝了几杯酒就这样了,我们也不知道啊。”
“那你们怎么纵着他喝酒?主子出事,你们也有责任!拉出去杖责了!”郑柔尖利的声音响起,她怪罪完小厮,又催起了大夫来,问道,“鸿哥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有眉目没有?”
“都给我安静些!”郑纲怒喝了一声,郑柔这会儿才闭上嘴。
老大夫眯着眼把着脉,半晌后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转向了一侧的人道:“让其他人来看看。”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几个大夫轮番上阵,都没说话。屋中的气氛越来越沉重,连哭声都被那压抑的氛围给制住。
“我儿如何了?”郑纲问道。
那老大夫拱了拱手道:“令郎应该是沾了不干净的病。老夫先开个方子,具体如何,也不好说。”说着还长叹了一口气,望着郑鸣鸿满是遗憾。
“劳烦了。”郑纲沉声道。
还能有什么是不干净的病?郑纲很快就听明白了,他朝着老大夫拱了拱手,将人请了出去。等到外人们都离开了,他才朝着屋中的人嘶吼道:“都怪你们平日里惯着他,四处欺男霸女喝花酒,现在好了?”
郑柔面色阴沉道:“都怪那些女人勾引鸿哥儿。”
“你给我闭嘴!”郑纲一拂袖,瞪了郑柔一眼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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