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荣誉与价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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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之一战立威,然而荥阳城的危机远远没有解决。

荥阳城的情况和元鉴把守的睢阳不同,元鉴及其副将丘大千曾多次输给陈庆之,天然便有了畏惧心理,而派来援助的济阴王和羽林军公认的不靠谱,援军基本没有指望,所以睢阳攻克后并没有太多波折,元鉴降服了北海王,也一直听从陈庆之的命令。

而荥阳的守将长期镇守此处,极得人望,朝中又派了左仆射和朝中官员亲自来指挥作战,虽然这位左仆射已死,两名大将也被俘,但荥阳未必没有存着朝廷援兵一来便被收服的心思。

何况荥阳刚克,陈庆之一面要提防荥阳的原守军哗变,不得不分出大量兵力监视并控制这些士卒,一面又不得不继续任用荥阳的守军继续修缮城墙、准备防守的物资,如何把握这个度就很棘手。

除此之外,虽然白袍军连番大捷,但战马和士卒都因此受到了比之前严重的伤势,还能够继续作战的不足五千人,剩下的必须至少休息十天左右才能恢复正常行动。

至少半月之内,如果再有大战,就得靠睢阳和荥阳的守军了。

这实在不算个好消息,战斗力大损的白袍军等于废掉了陈庆之的一臂,而他们接下来还要攻克虎牢、轩辕两关才能进入洛阳,如今荥阳和睢阳的士卒互相牵制尚且力有不逮,更别说立刻积极面对应战了。

正因为这种种的理由,陈庆之一口回绝了元鉴关于让元冠受立刻赶往荥阳镇守的请求。

荥阳现在并不安稳,陈庆之也没有余力分兵去保护元冠受,现在做好的决定即使让他在稳固的后方待着,即使急着来立威也不是现在这时候,现在过来不是坐镇,是来送死的。

“除了尔朱吐沫儿那种有勇无谋只想着争功的,其余几路的援军并不会那么不智,怕是做着以逸待劳等待大军齐聚再发动总攻的准备,现在我们的形势不容乐观啊……”

已经对陈庆之彻底心悦诚服的元鉴忧心忡忡,“我们现在的问题和之前的荥阳一样,我们也没有了守城的物资。”

“不,我们的问题比之前的荥阳还要艰巨。”

陈庆之叹息,“这里毕竟是魏国的国土,无论是守将下令拆屋子还是征收富户的火油等物资,并不会引起太大的动乱。但我们是新克的敌军,又是梁人,荥阳人本就对我们充满敌视,若我们现在去拆房子得柴薪、抢富户的火油膏脂,只怕等不到明天,城内先要出事。”

也就是说等明天敌人的援军到了,他们将会面临比之前的荥阳守军更窘迫的局面。

可要不倚靠荥阳城之险,他们又哪里能有和十几万大军对阵的底气?

听闻一向神机妙算的陈庆之都坦言局面艰巨,元鉴心中越发忐忑,甚至有点后悔上错了船。

“佛念,你那边有消息没有?”

在一片沉默之后,陈庆之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问起了马文才。

马文才正在翻看荥阳城守送来的户籍黄册和库存粮草的册簿,闻言从手中的案牍中抬起了头,“嗯”了一声。

“嗯?”

他明白过来陈庆之问什么,摇摇头,“并没有消息传回来,但现在没有消息传回来才是好事。如果有消息回来,就说明遇到了麻烦。”

“虽说我对你一向放心,但毕竟事关几万人的性命,我虽然还能稳得住,却仍不免还是会胡思乱想……”

陈庆之自嘲道:“说到底,我的定力还是不如佛念你啊。”

“先生,有些事,既然已经尽了人力,剩下的就只能听天命了。”马文才看完荥阳的粮草储备,心中定了不少,表情也很坦然。

“何况我对花夭有信心,她既然应下来,就说明此事问题不大。”

两人打哑谜似的说了半天,一旁听着的元鉴满脸迷茫,没一会儿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等他走了,马文才压低了声音,对陈庆之说:“将军不必忧心,我已经悄悄在东门设置了人手,如果真的不幸城破,也有时间安排白袍军和将军一起出城。”

“怎么……”

饶是陈庆之知道马文才是个现实的性子,此事也不由得怔然。

“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希望我们能带回萧综,而不是在魏国开疆辟土,我们或许能够通过各种手段赢得胜利,但在陛下眼中,无论我们创造了多大的功绩,只要没有带回殿下,一切努力也是枉然。”

马文才知道陈庆之难得有实现自己价值的舞台,所以在这台上不愿下来,可这世道就是这么残酷。

哪怕你唱的再好,不是真正的角儿,也得不甘的承认这舞台终有不属于你的那一天。

“如今能过荥阳,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过了这里,想要潜入洛阳就没那么困难。中原现在一片大乱,到处都是败兵流勇,几千人的部队说起来多,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马文才到了此时才说出自己的“底牌”,“实不相瞒,花将军在洛阳的部下已经找到了萧综的踪迹,只要我们能进得了洛阳,就能设法把萧综带出来。”

“此话当真?!”

听到这个,陈庆之才真的动容。

“我什么时候和先生开过玩笑?这也不是能开玩笑的时候。”

马文才说话间已经有了上位者的气度,从马文才掌握了萧综行踪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掌握了真正的话语权。

“白袍军现在确实足够风光,但除非先生不准备回国了,否则总要考虑归国后我们的处境。”

陈庆之明白马文才话中的含义,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不是不懂政治,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算是“违背圣意”了,然而他胸中的那腔火焰毕竟未曾熄灭,让他眼睁睁看着如此好的机遇从眼前溜走,总是不甘心的。

“真是不知道究竟你是年轻人,还是我是年轻人。”陈庆之不由得自言自语,“如此老谋深算,哪里像是个年轻人啊……”

对于这样的议论,马文才从来都是听过就算。

他上辈子倒是活的像是个年轻人,可结果是什么?

不过是沦为政治的牺牲品,和那两个可怜人一样成为一坯黄土而已。

“当然,先生也可以继续当你的‘年轻人’,如果我的谋算不错,其实明日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要是花夭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先生就继续你的想法也可以。”

马文才知道陈庆之的期望,其实也不希望他就此止步。

他所作的只是让所有人没有后顾之忧,却不是临阵脱逃。

“所以先生不要有压力,无论明日荥阳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是‘输家’。”

其实这话十分残酷,因为无论是陈庆之还是白袍军,并不是为了萧综而战,也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战,而是为了荣誉而战,为“梁国无骑兵”的偏见而战。

如果明日荥阳危急,一直为盟军带来荣誉和胜利的白袍军临阵脱逃,对于被抛下的元冠受来说,有什么样的打击可想而知。

但正如之前陈庆之战前动员的,如果他们战败,魏国的降兵立即投降,不过就是再换个阵营,倒霉的只有元冠受一人而已。

而他们一旦兵败,则魏国人必定要拿白袍军的人头祭旗,这并不是仅仅因为白袍军一路攻城略地杀戮无数,更多的是因为白袍军代表了一种“可能”,一种“南人也能擅骑兵”的可能。

比起白袍军的战绩,或许这种可能性更让北魏这个骑兵之国骇然。

陈庆之考虑的是如何获胜,如何最大程度的减少白袍军的损失,如何让魏国敞开他们的门户放他们北上,但马文才考虑的是如何保存这个“薪火”,如何从这场战争中获得最大的利益,如何让他们的付出和伤亡不成为一种“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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