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着寒霜的朝阳照进小院,绿琪端着热水入里屋,“小姐醒了?”
孟云娴睡眼惺忪的,胡乱扒拉着衣裳就要穿,绿琪忍俊不禁,小跑过来帮她穿好:“姑娘今日就要开始准备考学的事情,奴婢给您要了些香茶,能提神,如今天气冷,姑娘万不能冻了手指头,难看不说,还会被别人笑话的。”
冻手指头?
孟云娴还真的冻过:“为什么要笑话冻手指头呀?”那又不是谁自己想冻的。
绿琪解释道,这京城的闺秀们,时时刻刻都是精细养护着的,就说宫中的娘娘们,养护一双手,仅仅靠香膏是远不够的,宫里养着奴才专门为主子们修手,去死皮,染指甲,甚至有妃嫔手指天生比较粗,弹琴外露不好看,还有专人天天给手指头按摩挫拔,配合最好的精油,这女人养起手来,真是堪比第二张脸。
所以,若是冻了手指头,那就只能说明这位姑娘在家中连手都养不起,保不齐还要做什么活儿,可不得被人笑话吗?
孟云娴紧张的观察起自己的爪子,不安的握拳展开,展开又握拳。
绿琪轻笑:“小姐放一百二十个心,奴婢曾经和宫中的师傅学过推拿,一些简单的精油奴婢也能调制,保准将小姐的一双手养的又嫩又白又好看。”
孟云娴双手抓住绿琪的手,托孤似的郑重:“那往后就全靠你了!”
绿琪心中无端端生出一分柔软来,二小姐……还真是可爱呀。
……
用早膳的时候,孟光朝已经出府了,孟云娴出来的时候,田氏的眼神不冷不热的瞟了她一眼,孟云娴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小步挪过去坐下用饭。
孟云芝捏着一小块酥饼,端着姿态坐在那里。
孟云娴要考流辉苑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
虽然一开始孟云芝有点生气,但是转念一想,一来她未必考得上;二来,即便借着婶母的手入了流辉苑,等着她的也是步履维艰的日子。
在流辉苑犯错可和在府里不一样,等到她真的出了岔子,就是连侯爷和婶母都保不住她,所以她去了又怎么样呢?早些进去才好呢!
孟云茵和孟竹远知道她学考,纷纷表示可以借她自己用过的书好好温习。两只小的热情的不得了,孟云芝反倒不好显得太冷漠,可是她当年看了那么多书都没有考过,还是婶母费心走了一次后门,现在多提也只是丢脸,只好硬着头皮表示自己学问不高,练的字也一般,倒是有几支趁手的笔可以赠与她。
田氏放下碗筷,神情有些不悦,阿茵和阿远立马闭上嘴,安静的吃东西,孟云芝暗笑一下,也安静的吃东西。
田氏:“二姐考流辉苑是她自己的事情,需要你们来瞎紧张吗?”
两只小的更不敢多话了。
楚绫端着热粥过来,一人布一碗。
田氏:“云娴,朝饭之后回去收拾收拾,随我去一趟鲁国公府。”
楚绫刚好端到孟云茵面前,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但是她克制的很好,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不自然,倒是孟云芝瞪大眼睛:“婶母要去国公府吗?”
田氏微微一笑:“你也想去?”
孟云芝赶紧摇头,“不、不是。”
鲁国公府,就是田氏的娘家了。
饭毕,孟云茵三人乘马车离府,绿琪带着孟云娴回去梳妆打扮,心里有些惴惴不安:“鲁国公府是主母的娘家,主母上头有三个兄弟,皆是十分宠爱这个妹妹的,您去了国公府,可跟咱们侯府不同了,即便主母善待您,难免那边几位不会为难您。”
孟云娴玩着一支玉簪,笑道:“不会有事的。”
……
鲁国公府位开国功臣,往上几代皆有名将名士,家风严正,或许是因为阳气太重,儿子一个接着一个,鲁国公被一堆混小子闹得头疼不已,便开始眼馋别人家的女儿,最终得一女,便是自小机灵可人人见人爱的田娇。
当年孟光朝违背诺言辜负娇娇,鲁国公可是气的直接祭出了先帝御赐的御剑扬言要砍了孟光朝,足见当时闹得有多僵。
孟云娴如今已经回来了,马上就是年节,田氏不可能一直把她藏着,她今日带孟云娴来府里,也是有一个早早打照面,以免正式场合闹出僵局的意思。
鲁国公府本就阳气重,好不容易盼来一个掌上明珠还给嫁掉,这延绵不断的阳气使得老国公三个儿子娶妻后又诞下三个孙子,分别是田允修,田允然,田允冀,算起来孟云娴也要称呼他们一声表哥。
这个时辰,田氏的三个兄长都不在府内,长孙田允修与最小的田允冀也在族学,只剩下一个不日前受伤的田允然在府中休养。得知娇女回来了,鲁国公立马振奋精神吩咐厨房准备女儿最喜欢的食物,国公夫人更是忙不迭的去库房翻她给娇娇准备的几匹新料子和其他的礼物。
再一得知女儿是带着那个女人的孩子回来的,两老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他们知道孟光朝迫于压力接回了那个小庶女,十几年前宝贝女儿迫于无奈接纳了那个坏女人,难道现在又要被逼无奈的接受那个女人的孩子?
然而,瞧见孟云娴第一眼时,两老具都怔住。
这个孩子,长得可真像那个负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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