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瑞很是懊恼。
自从上次两人在桦木林有了夫妻之实之后,心上人就再也没有搭理过他了。
奈何他还不敢对欧阳愠用.强的。
从欧阳愠的别院归来之后,段瑞一直都是神色阴郁,他名义上是平阳侯府的嫡长子,自幼开始,做事都是慎重沉稳,凡事都会考虑后果之后方才行事。
对一切也皆在掌控之中,但独独在对欧阳愠的事情上,他屡屡碰壁。
此前也就算了,可如今他二人已经定下婚约,而且也发生过男女之间最为亲密之事,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有种严重的患得患失之感,甚至觉得欧阳愠对他是若即若离。
她就像是一只不曾牵着线了风筝,只要风一吹,随时可以离他而去。
欧阳愠拒绝服用蛊毒,这让段瑞更是不安了。
他太清楚欧阳愠的容色究竟有多招惹人,就连他这样的沉稳之人也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又何况是别人呢?!
此时,段家的几位儿郎皆在荷花塘边上的水榭吃茶,见段瑞扫兴而归,段珏关切的问道:“二哥,怎么?翁主不愿意?”
欧阳愠恢复女儿身之后,段家人虽是知道她究竟是谁,但也不敢直呼其名了,毕竟冀州世子爷--欧阳愠在数日之前已经淹死了。
段瑞从没有在旁人面前提及过他与欧阳愠之间的事,但今日实在是无计可施:“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在石杌上落座,段易给他倒了杯凉茶,他老气横秋道:“这就怪了,二哥你风姿非凡,整个盛京也寻不出几个比你还要鹤立鸡群的贵公子,翁主怎就不明白这个道理?还时常晾着你?我实在替二哥不值。”
就连二哥都在美人跟前碰壁,那他这样的爱小黑将来可千万不能娶太美的姑娘,否则定然是招架不住的。
段瑞沉默着。
这时,段良准备开口了,他虽是在段家中子嗣当中是排行老大,但论起本事和势力,根本不及段瑞与段珏。不过,他之前被农户收养后,因着相貌还算过得去,已经撩过好几个村花,他兴致勃勃的传授经验:“二弟,对付女子,你定然不能依着她,更不能惯着。男儿大丈夫,该强硬的时候万不能软了。”
这话甚有歧义,段瑞无法接受自己“软”的事实。
他好像突然有了主意,但在起身之后,又看向了沈墨,问道:“小舅舅,你认为呢?”
沈墨品了口降火茶,清冽的眉目之间总有种看穿世事的卓然,他如何认为?他的小乖太好哄了,而且.....她好像更喜欢自己的皮囊.....
沈墨突然有点失落,不过值得庆幸的事,他喜欢的姑娘是一个娇软小美人,根本用不着自己像段瑞一样头疼。
果然,他的小乖才是最好的。
这样想着,沈墨道:“你好自为之。”
段瑞:“.......”
***
欧阳愠还有诸多事情在身,她之前在盛京布下了无数探子,这阵子一直在调理身子,已经数日没有和细作们联络,但碍于她刚恢复女儿身,肯定是不能贸然女扮男装出门了,思来想去,只能到了夜间再行动。
欧阳愠正打算睡了一个午觉,婢女青竹上前道:“翁主,段二公子又来了,瞧着他那架势,一时半会还不打算离开,而且方才......”
青竹不敢直接说下去。
欧阳愠低斥了一句:“再不把话说清楚,今个儿就把你发卖了!”
青竹已经不止一次被威胁,她已经习以为常,自家主子就是这般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虽说是将段二公子排斥在外,但事实上,主子的眼光甚毒,能入得了她的眼的人,一定就是将来的夫君了。
不知为何,青竹盼着有朝一日,段二公子能彻底收服了自家姑娘。
青竹微微颔首,一鼓作气,将段瑞方才交代的话润色了一下,道:“翁主,段二公子说,要是您在半盏茶的时间之内还不出去见他,他便自己过来见您。还说让翁主您莫要调皮,他出征在即,您理应相陪左右,这样才是一个未婚妻该做的事。”
欧阳愠非常怀疑这段话的真实性。
段瑞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
眼下虽是已入秋,但晌午的日头依旧很烈,欧阳愠不想出去,就对青竹道:“让他进来!”她倒要看看,那呆子是不是真的要上梁揭瓦?!
青竹应了一声,不消片刻就将段瑞领到了花厅。
此时,欧阳愠正坐在花厅下吃着花茶,她的发髻上并没有繁琐的头饰,整个人慵懒中带着一股子让人难以忽视的媚态,段瑞吞咽了几下,被冷落了数日的滋味并不是很好受,他对院中丫鬟低低喝了一声:“你们都下去!我和翁主有话要说。”
他气势上比此前要威压的多,欧阳愠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待下人皆回避开了,欧阳愠声线缓缓,道:“段二,你又想做什么?我可告诉你,你若是敢对我下毒,我保准你当一辈子的寡妇!”
寡妇?!
她果然是没有将他视作夫君!
欧阳愠的相貌太过娇艳,段瑞也不舍得将她变丑,再者两人已经定下婚约,更是不必在意朝廷那边,所以说,段瑞完全可以不对她下蛊毒。
但今日无论如何,他也要振一振夫纲。
段瑞深吸一口气,一切随着本能而行,他上前几步,直接伸手握住了欧阳愠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旋即又一把用力,将她拽到了自己怀中。
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颇大,饶是欧阳愠有武功在身,此刻也不及段瑞的一身蛮力。
对方呼出的气息灼烫,眼神更是炽热。
欧阳愠没想到这呆子来真的了,“段二,你这是作甚?你难道还敢对我用。强的?”
段瑞觉得,他此前当真是太多骄纵欧阳愠了,毕竟是自己喜欢的姑娘,如何能不宠着些。
但是宠着宠着,他愈发觉得不对劲,欧阳愠明显已经不将他当做是男人了!
这对段瑞这种刚硬男儿而言,委实就是一种奇耻大辱。
段瑞微微低着头,看着比他矮了些许的欧阳愠,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栽在了这个女人手上。
但与此同时,段瑞愿意为了她沉沦,可那并不代表,他凡事都要忍让着,尤其是此刻,一想到即将一年之久都见不到她,段瑞一低头,狠狠啄上了欧阳愠的唇。
这个时候,欧阳愠才开始真正慌了。
那个被她撩拨的少年,几时变成了一头恶狼?竟是知道对她主动发动攻势了。
欧阳愠在武力上确实不及段瑞。
两人唇间相贴,这自然是无法满足段瑞的念想,他一手固定着欧阳愠的腰肢,一手捏住了她精致漂亮的下巴,迫使着她打开城门,以供自己攻城略地。
很快,一股铁锈腥味在两人的唇齿之间漫延,段瑞是已经尝过鲜的人,这种程度的耳鬓厮磨根本无法解渴,遂直接抱起了欧阳愠,让她坐在了石案上,他随后贴了过来,腾出的一只大掌肆无忌惮的游离,力道甚大,停息花厅下的鸟儿,还瞧见了他手背上腾起的青筋。
鸟儿忽的又飞开了,仿佛是羞涩的不行。
欧阳愠的衣裳很快就乱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得以自由的欧阳大美人,竟是平生头一次迷失了方向,她只觉一阵头昏目眩,被少年的热情搅的芳心乱溢,她抬眼,看见了段瑞唇角的破皮,还有他眼眸之中明显的不满足。
二人皆有在喘息,段瑞没有给欧阳愠发飙的机会,只是以大丈夫的气势,对她说:“你老实的等我过来!届时咱们就成婚!”
欧阳愠:“.......”这个滚犊子!
***
出征之前,段老太君在归德堂设了一次家宴。
众人皆到齐之前,老太君说起了一事:“今个儿入宫给皇太后的请安,我也趁此机会打听了一下消息,乔桐虽是顶着“乔”姓,但已经是我段家的姑娘,这次几位皇子择妻,咱们段家是免不了的。”
乔桐在一旁听着,一双大眼亮晶晶的时不时偷瞄着沈墨。
看,她还是很受追捧的,若是小舅舅再不明确表明心意,她就要嫁人了。
此刻,她坏坏的想着:不晓得小舅舅会不会吃醋?我怎么那么想看到他吃醋呢......
黄莺也在席上,听老太君此言,她心跳猛然之间加速,她好歹也是段家的养女,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飞上枝头的机会?总不能一切好的都是乔桐一人的。
老太君没有将蛊毒的事当面说出来,即便这里是段家,也难以保证没有混入细作。她扫视了一眼府上诸人,在传达着某个意思。
段青山等人皆是十分明白的。
老太君的意思是让他们早些对乔桐下毒,这万一赐婚的圣旨下来,一切便已经太迟了。十几年前,侯府的小姑奶奶--段玉就是在一夜之间被召见入宫的。
这场践行宴很快就结束了,段青山单独见了几位郎君,道:“你们几个平日里和老五走的近,这毒.....还是你们其中一人去下。”
段青山有点于心不忍,多可人的小姑娘,他实在下不了手。
段瑞也推辞:“五妹妹爱美,我若是对她下毒,她保准会恨我。”
段珏与段易也摇头,表示不愿意当这个恶人。
段良说:“我来府上不久,与五妹妹不相熟,这件事.......”
众人纷纷看向了沈墨,唯有他一直都是一片淡然镇定的模样。
段瑞道:“既然蛊毒是小舅舅寻来的,况且小舅舅一惯冷漠,这件事适合小舅舅下手。”
沈墨放下杯盏,接受了这项任务:“好,我去。”
众人释然。
***
从归德堂回来,乔桐先是沐浴了一番,沈墨明日一早就开始启程了,她自恋的猜测,他一定会舍不得她,今晚铁定会过来。
绿萝正拿着棉巾给乔桐擦拭长发,见乔桐面容精致,脸颊上还隐有红晕,绿萝笑道:“姑娘可真美,不久就能嫁人了呢。”
乔桐:“你家姑娘不想嫁人。”
绿萝:“姑娘又说笑了,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
乔桐:“时辰不早了,你今晚早些睡下,一定要切记,不管听到了什么动静,都不要过来。”
绿萝:“.....这是为何?可是奴婢得伺候姑娘您睡下呀。”
乔桐总觉得是自己太过聪明之故,以至于就显得身边的丫鬟有点迟钝,看在两人一同长大的份上,乔桐关切道:“你的脖子还好么?”
绿萝以为主子很担忧她,遂说:“姑娘,我已经好多了,不过就是时常落枕,姑娘不必担心。”
真是个傻姑娘,乔桐这样想着。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闷哼,就在乔桐转身之际,绿萝已经昏倒在地。
罪过......
乔桐往门扉的方向望了过去,就见门扇被人推开,紧接着沈墨便踩着月色,步履款款的迈入屋内,随着门扇被他合上,又随手插上了门栓,乔桐的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发现,沈墨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而并非是今日家宴上所穿的那件玄色锦衣,他朝着自己走来,幽深的眸子仿佛是带着魔力,迫使着她不得不与他对视,乃至.....被无形的吸引。
沈墨在乔桐身后站立,弯身从绿萝手中拿起棉巾,继续给乔桐擦拭墨发。
乔桐的身子也是见风长似的,她只着一件中衣,从沈墨的角度去看,可以一眼看到微微隆起的地方。
沈墨自是知道那里是何等的弹跳可人,见小姑娘不慌不忙,仿佛早就料到他今晚会来,沈墨勾了勾唇,指尖穿过三千墨发,轻柔的给她摁揉着头皮。
乔桐没想到沈墨会这么早就来,原本.......她是打算喝点梅子酒,然后装睡的,她想让沈墨亲她......
如此奔放的想法让乔桐瞬间红了脸。
沈墨看见了她粉红的耳垂,觉之十分可人,他的指腹在上面摩挲,故意逗她:“等我很久了?”
乔桐的身子瞬间坐的笔直,她僵硬的不敢转身,只是盯着面前的铜镜,佯装镇定:“我没有!我才不是!我......还想看会话本子呢!”
沈墨随她怎么反驳,原本湿透的长发,需得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能擦干,但沈墨催动了内力,很快将乔桐的长发弄干了。
“想不想留下我?”沈墨蹲下身子,与乔桐面对面。两人的视线突然齐平了。
乔桐不明白,为什么沈墨最近说的话会越来越直接。
她已经搞清了自己的内心所想,她是喜欢沈墨的,而且似乎不仅仅是喜欢他俊美的皮囊。她最喜欢的是---沈墨冷漠的眼神,每次看到她时,却是温热的。
乔桐想要美男子,但她也想矜持一下下......
乔桐的指尖无意识的卷着长发末端,一圈一圈的打着转:“小舅舅,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姑娘......”
沈墨淡淡一笑:“是么?看来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现在已经喜欢我了。”
乔桐好像很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但委实不好意思开口:“........那,你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呀?”
总不能卧榻夜谈?
沈墨看着乔桐微囧,却又极力掩饰羞涩的样子,他很坦荡说:“无事,我这就走了。”
乔桐错愕了,沈墨明日就要去西北,这一走还指不定能不能活着归来,沈墨正要起身时,乔桐一手抓住了他的广袖:“你,你不打算留下睡一觉?”
小女子的声音低的像蚊子。
沈墨的眸色一暗,若非是定力尚足......
乔桐的眼睛明亮又灼灼,像极了某种邀请,沈墨的长臂饶过她的细腰,另一只臂膀圈住了她两条腿,将她打横抱起来,他步子很稳,很快就将人放在了榻上,随后他也躺了下来。
乔桐喜欢和沈墨亲近,尤其是即将分别之际,她很殷勤的给沈墨拉了薄衾盖上,还笑道:“小舅舅早些睡,明日还要早起。”
沈墨一怔:“.......”
他的姑娘可能根本就不明白睡一觉是什么意思?!
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看到了段瑞与欧阳愠交.配......
内室留了几盏油灯,帷幔被乔桐拉下,她异常的主动,却又并非是真正的主动,待看着她忙活了半天,终于也躺下之后,沈墨的耐心只怕都要用完了。
乔桐转过身去,背对着沈墨。她有点慌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竟然让沈墨留宿,而且她既觉得欢喜,同时也无端刺激。
她果然不是一个好姑娘!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将错就错下去了。
虽是背对着沈墨,她不用再被那张俊脸迷惑,但依旧能闻到沈墨身上淡淡的松柏香的气息。乔桐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过了半晌依旧没有听到动静,她终于熬不住,先转过身看了一眼,只见沈墨是平躺着的,他已经阖眸睡下,呼吸清浅,仿佛已经睡着了。
乔桐:“.......”她自己毫无睡意啊。
总不能扰了小舅舅的清净,毕竟他明日一大早就要启程出发了。
时间继续流逝,乔桐闭着眼,干脆也装睡。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突然感觉到面颊被人轻轻拂过,那只大掌上带着薄茧,划在人脸上,痒痒的。
乔桐继续佯装着,她就知道小舅舅一定会对她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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