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衡当机立断,一拍座椅扶手起身,将酒杯重重摔在地下。
殿内地板“咔咔”向上翻开,暗格中忽然跳出几十名持刀护卫,团团围住戎国使团。
周文章紧紧拽着那中年侍从,待两名侍卫上前制住他后才松手,随即轰然倒在血泊中,腹上插着一柄仅余刀把的匕首。
窦将军一阵头晕,冲过去将周文章抱在怀里,惊慌失措地看着那把匕首,双唇颤抖,话未出口,眼泪便哗哗掉了下来。
周文章按着伤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终于不再桀骜凌厉,而是充满着疼惜的笑意。
然后他坚持高声道:“他被戎国收买!意欲以毒酒与匕首谋刺!”吸了口气,咬牙忍痛,“刺杀成功后便会传信让戎**队趁乱来攻!与他联络之人……是戎国使团……”周文章眼前一片花白,他坚持不住了,“中……脚底有、有……马头纹记之人……”闭上双眼,头重重歪在窦将军臂弯里。
“周文章……周文章!子攸!”
窦将军又惊又怕,抱着他大声叫喊,声音都变了调。
萧玉衡立刻派人将周文章抬下去医治,窦将军犹豫片刻,跟着走了。
大殿门扇重重闭紧,始终沉稳的萧玉衡扶着即将七个月的孕腹从台阶上缓缓走下来,原本的文墨舒雅之气与因为有孕而散发出的温柔全然不见。
他冷脸望向戎国大惊失色的新君,平静的目光中裹着严肃的杀意。
戎国新君怕了,主动用大夏官话道:“君上,君上听孤王说!这是误会!这一定是他们之间或你们之间有私仇!就算、就算我们之中有带有马头纹记的人,也、也有可能是因为私仇啊!君上千万不能信!”
“此话有理。”萧玉衡淡淡道,“所以,为证大王清白,本君不止要查马头纹记,还要查一查是否有人携带狼烟火折。”
‘君、君上……“戎国新君慌了。
萧玉衡将戎国众臣审视一遍,示意侍卫首先搜那个离殿门最近的,结果不出所料,此人脚底确有一马头印记,怀中亦藏着用于军队传信的狼烟折。
戎国新君更慌了,继续解释:“君上,狼烟折极为普遍,我们戎国人长年骑马行猎,随身带上几个,再正常不过,这也不能证明……”
“大王此辩又十分在理。”萧玉衡倨傲地笑了笑,一手搭在隆起的肚子上,泰然自若中竟还有几分闲适的意思,“那不如,本君将这狼烟放出去,看看稍后是否真有戎**队来犯,大王以为如何?”
“君、君上……”戎国新君下巴都快掉了,他万万想不到,萧玉衡行事居然这么狠。
“若无人来犯,本君与大王就当看了场烟花,本君亦会向大王行跪礼致歉。但若有人来犯,”萧玉衡一顿,“我大夏玄甲突骑营数年未战,今次正好试试身手!”转身快步行上台阶,拂袖坐于主位之上,“来人,放!”
“君上!”戎国新君急急唤了一声,但见一侍卫夺了自家臣子的狼烟火折步出殿外,心知晚了,不禁愁眉苦脸:他原本以为此计算无遗策万无一失,早知道、早知道,哎……
萧玉衡又对身边另一侍卫吩咐数句,侍卫连连点头,接着也走了。戎国新君看着,心中犯难:虽不知说了什么,但想也知道必定是要部署准备。
萧玉衡不紧不慢,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环视大殿中剑拔弩张的场面,最后笑着看向戎国新君道:“本君这杯酒里有毒,但大王及诸位大人的酒都是好的,不妨饮几杯宽宽心,再看稍后的好戏。”
原野上,轻骑军引领着马车奔驰。
宝包趴在车窗上,将圆滚滚毛茸茸的脑袋伸出去,睁着大眼睛惊奇地瞧。
顾重明这几日心情舒畅,勉强能下床,便坐在宝包身边护着他,同样忍不住瞧——他首次亲见北境风光,又是司幽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他又新奇又亲切。
“爹爹!”宝包回头看顾重明,“这里都是草,都不长树,也没有湖水!”
“嗯。”顾重明点点头,“各地风土人情不同,皆具特色,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正是要四处多走动多看看才好。”
司幽坐在榻边,望着两人微笑,“北境并非不长树,城郊与军营周围有不少丛林,亦有河水,只不过不如南境步步溪流那般秀丽。但相反,在北境可以纵马驰骋,睹长河落日、长天孤月,亦可步履草野,品篝火歌舞、烈酒脍炙。”
宝包靠在顾重明胳膊上,闻声看向司幽,一脸懵懂,心中却觉得,他说的是很好的东西。
顾重明笑了,耐心解释道:“就是说,这里也有树有水,但树木更高更粗壮,水流更长更湍急。宝包可以在这里一望无际的草地上打滚、可以围着火堆唱歌跳舞,还可以吃烤肉!”
“哇!”宝包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顾重明信誓旦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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