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城,城主府
庄延将一封信奉上:“侯爷,这是从埕独传来的信。”
厉晟翻折的动作一顿,接过信封,放在桌面上,却并未打开:
“埕独?”
“是。”
厉晟敛下眼睑,眸光稍暗,他捏着信封的一角,来回看了看,嗤笑:
“倒是稀奇,埕独居然会来信。”
他历经大大小小不知多少战事,其中埕独之战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也是他争议最大的一场战争。
他攻下禹国一关三城,却最后落得一身骂名。
这么些年,他懒得去回忆当初那件事。
朝中事,没有背后人在其中做推手,又怎可能传的天下尽知?
厉晟悠哉地卧在椅上,拆开信封,待看清里面内容,笑了。
剑眉荡开一抹笑,似讽似嘲。
庄延好奇:“侯爷,这信里写了什么?”
厉晟将信纸扔给他,冬风吹过窗格,连带着信纸打个圈儿,被庄延稳稳接住。
看清信的内容后,他皱起眉头:
“这禹国是想做什么?”
当初埕独之战后,禹国来使求和,每年上供金银珍宝,以求大明朝收兵。
本来依厉晟的做法,是想一路打进禹国都城。
可惜,一封圣旨下,厉晟不得不班师回朝。
先帝当时年岁已大,早没了年轻时的锋芒,厉晟心知肚明,最终还是顺了他的意。
而如今,安静了近十年的禹国突然作妖,这又是想送公主,又是送皇子要入大明朝的,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厉晟似笑非笑:
“难不成这禹国是瞧着新皇登基,赶着给他送美人儿?”
庄延无奈:“当今圣上对皇后心思,禹国定然不会不知晓。”
厉晟捏着他递上来的信纸,轻笑浅嘲:
“也许这福安公主,貌似天仙呢?”
“侯爷说笑了,当初皇后娘娘容貌可是冠绝京城,再说了,圣上是何人,天下什么美人他没见过?”
厉晟不以为然,嗤笑:“总有人不自量力。”
庄延咽了声。
自打埕独之战后,侯爷早就厌恶了禹国。
不管他们做什么,在侯爷心底都是别有居心。
侯爷心底也有憾事,当初未能将禹国攻下。
庄延偷偷瞄了厉晟一眼,心底暗自嘀咕,侯爷估计就盼着禹国作妖,正好圆了他的心愿。
傍晚下值,厉晟转着玉佩,骑马朝府上去。
夕阳西下,余晖印在他脸上,他眉眼低垂,颇有些心不在焉。
容悦从房里出来时,就看见这幕,有些好奇:“侯爷?”
厉晟陡然回神,将心事放下,快步上前扶着佳人,浅斥:“怎地出来了?”
如今入了冬,占城本就近边关,在大明朝最北方,比京城还要冷。
屋里早就点了炭火,再好的炭,点在紧闭的房里,也让人容易闷。
她觉得不适,才差人出来走走,刚出来就遇见了他。
她撅着嘴:“屋中有些闷,我出来透透气。”
厉晟见她穿得单薄,拧眉:“让丫鬟开窗就好,你身子弱,这些日子该是好好躺着才是。”
容悦有些不高兴:“我都躺了一个多月了。”
厉晟轻咳一声,想着若是自己在屋里躺上一月,怕也是早就不耐烦,到底是没再劝,他动作改为搀扶女子,朝一旁丫鬟吩咐:
“将夫人大氅拿来。”
厚重的大氅被容悦披上,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埋在狐绒里,只露出黑溜溜的眸子,像个小仓鼠似的,惹厉晟轻笑。
他看了看天色,提议:“如今未到酉时,练武场那边应还未散,过去走走?”
容悦眸子一亮,只顾着点头答应。
厉晟小心地扶着她,觉得她孕后越发小性子了。
倒不惹他厌烦,反倒偶尔颇觉惊喜。
两人出了朝晖院,穿过长长的回廊,入了东梨园,满幕余晖,树荫冗长,一直蔓延到两人脚下。
练武场在东梨园前方,属于前院,所以容悦从未来过。
刚进城时,厉晟本打算她过来看看。
后来忙活大婚一事,就将其忘了,如今能想起来,也算不错。
刚走出东梨园,就听见一阵铿锵有力的声音,触目所见,一群男子站在练武场内,大冷日里,他们只穿着单薄的里衣。
容悦看着就觉得一阵冷意。
还不等她看明白,眼前突然覆上一只手,头顶传来男人不满的声音:
“别看了。”
厉晟脸色冷沉,他只记得练武场未散,多年未进,一时忘了这里的样子。
若只有他,他怕是会夸一句这些人不畏寒冷,毅力艰深。
可惜,这里不止是他。
他还没兴致带自己媳妇儿参观别的男人。
容悦乖巧地站在远处,一手轻抓着男人的手腕,不解地问:“怎么了?”
厉晟闷闷地说:“没甚好看的,我带你去花园。”
“如今是冬日,花园里哪有花?”
容悦拿下他的手,斜睨了他一眼。
厉晟话锋一转:“那回院子,你瞧你冷的脸都没血色了。”
说着,他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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