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醒时,已经卯时三刻,身边没了男人身影,外面天际也已晓白。
玖思进来,掀开床幔。
容悦微阖着眸子,倚靠在床头,锦被随着动作滑下,露出精致的锁骨,白皙的肌肤上印着几枚红痕,她眼角还有未散的媚意,玖思看得面红耳热。
容悦颤了颤眼睫,睁开眸子,还有些乏意,她撑着身子做起来,下意识地朝四处扫过,才收回视线。
其实,她对于男人离开有些印象。
夜色未散,锦被似被人掀开,被扰了梦,她微蹙起眉头,就觉得有人将锦被按下,随后低头吻了吻她,好似说了一句话,她却记得不太清。
此时,才知晓原不是自己感知错了。
她被玖思扶起来,换了一身长袖的衣裳,唯独露出些许脖颈,她谨慎地在眼角处擦了些粉,遮住那不由自主露出的媚色。
匆匆用过早膳,她问玖思:“昨日的帕子可晾干了?”
“少夫人放心,奴婢一早看过了,皆是干的。”
容悦满意地对她笑了笑,换上了她递过来的帕子,又将昨日装好的香囊系在腰间,她这身衣裳是素白色的,印着几朵兰花,素雅朴静,她甚少穿这个颜色,头上也仅仅带了一支白色玉簪。
玖思见此,犹豫地问了句:“少夫人穿这身颜色,少爷是否会不悦?”
瞧着昨日的情形,少爷是不喜别人因他的病而谨慎小心的。
容悦没有当一回事儿,扯着嘴角笑了下:“我若穿一身艳色,他才会觉得不喜。”
那人染了疫病,若是她穿的大红大紫,怕是那人会觉得她在因这事高兴。
纵使她心底的确是实打实的高兴,也不至于在衣裳行头上落下马脚。
两人并未耽误时间,在踏出院子前,容悦眉尖蹙了下,觉得自己好似忘记了什么,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压下这分情绪,没有异样地朝前院走去。
前院此时兵荒马乱的,伺候的奴才都心底惶惶,毕竟主子感染了疫病,上头也没有说让他们撤走,只让少爷好好养病,甚至从平舆街请了位大夫来,就好似他们这些奴才都已经被放弃了一般。
这些人的面如菜色,却也知道这是无可厚非,主子家怎么可能为了他们着想,而不派人照顾少爷。
因此,容悦过来是时,他们都是低着头行了礼,旁话一句都不多说。
容月对此情形,早有预料,并未在意,不过,她四处扫了下院子里的情景,听着屋里好似只有罗玉畟的暴燥声,问了一句:“表少爷可在?”
“昨夜里,表少爷照顾了少爷一宿,今日早时才去休息。”
容悦不着痕迹地抿唇,纵使她不喜周方琦,但是也不得否认,周方琦待罗玉畟的确是真心实意。
毕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太多,就算是怀着孩子的畔昀在听见罗玉畟染上疫病时,也是下意识地后退想要躲起来,可是他却是从未想那么多。
容悦捏紧帕子,朝屋里走去,一进屋,就看见罗玉畟满脸怒气地直接摔了奴才奉上的茶杯,啪嗒一声落地,茶水思溅,惊得人心慌。
容悦几乎是立刻一脸担忧焦急地走上前,根本没管地上的情景,好似眼中只能看见罗玉畟一人般,上前按住扶住罗玉畟的手臂,连忙说:
“夫君别生气,可是奴才伺候得不够仔细?”
地上跪着的奴才听着这话,有口难言,不管如何,让主子不高兴了,可不就是他们做奴才的伺候得不够好?
罗玉畟本欲还要发火,抬眸就看见容悦满面忧色,急得快要哭出来,最主要的是,没有一丝嫌弃和异样,仿若他只是得了风寒,而非是疫病一样,心底那股火如何也发不出来。
他甩开手,冷声了一声,眼神阴凉地盯着那个奴才,容悦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尖,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冲跪在地上的奴才说: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地上收拾干净,再换壶茶水进来?”
她冲那奴才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下去,下人感激地忙忙应下,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连忙退了出去。
罗玉畟心底烦躁,并未发现她这一动作,忽地嗓子一阵痒意,他抵唇猛烈地咳嗽起来,脸色通红。
容悦忙担忧地拍了拍他后背:“夫君可用药了?”
他一身里衣,染了这病,又不得沐浴,如今的七月天,极其的热,他素来被娇生惯养,如今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儿都难受,听了容悦的话,也没有回她。
但是容悦好似也知道他心情定是不好,也没有在意,罗玉畟阴着脸,待那阵痒意过去后,他转过来,盯着容悦,阴晴不定:
“你不怕被我传染?”
容悦眸子一怔,随后红了眼眶,泫然欲泣,含着些委屈和难堪:“在夫君眼底,妾身便是这般薄情寡义的人吗?”
罗玉畟微顿,视线在她泛红的眼眶上停了下,依旧拧着眉看她,眼底的阴凉却是散了不少。
自昨日至现在,除了方琦外,就只有她一人自愿前来照顾他。
说到底,对于此时极其不安的罗玉畟来说,这两人的态度才能让他稍稍感到安心。
不见昨日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自从昨日回院子后,就再未出现吗?
往日里,总是一日不落地朝前院跑,能见他一面都喜不自胜的模样。
果然,日久见人心,只有危难之时,才能瞧清哪些人待他真心实意。
他与方琦感情甚笃,对于方琦愿意一夜照顾他,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他没有想到,他娶回来后,待她百般不好的妻子,居然这个时候也愿陪他共患难?
容悦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抬手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妾身常居后院,只识得一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如何,妾身都会一直陪着夫君。”
被子下,罗玉畟手握成拳,看着容悦坚定的神色,心下微动。
容悦眸色不着痕迹地闪了闪,上前两步,甚是难受地红了眼,半伏在他身边,仰头看着他:“夫君,妾身会一直陪着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眸子灼亮,稍看一眼,就好似印在心底,这副模样,任是哪个男人看见都要心软上几分。
罗玉畟也不能免俗,他动作微僵,缓慢抬起手,落在她头顶,面上阴沉之色渐渐散去,几不可察地应了声。
容悦微低下头,眉头却是因他的动作而皱起,转瞬即逝。
罗玉畟肯配合之后,院子的奴才伺候起来便觉得舒心了很多,大大松了一口气。
午膳后,下人端着汤药进来,容悦亲自伺候着罗玉畟服药,罗玉畟即使不喜,也皱着眉头喝下。
烈日炎炎,他额头溢出几分汗,容悦心疼地皱眉,扯着手帕为他擦了擦汗。
两人靠得极近,罗玉畟好似闻见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分清香传来后,他觉得身子似是都好上了些许。
若是容悦知道他的想法,也只是会笑笑,银翘本就是治疗风寒的草药一种,如今他的症状和风寒极其相似,因此闻见银翘的味道,觉得舒适了些,那自是正常不过。
不过,一时的舒适罢了。
等到疫病的征兆爆发,他怕是再也感受不到此时的舒适了。
做好这些之后,她没有丝毫异样地退后一步,将他身边的锦被掖了掖,轻声细语,极其温柔:“夫君,休息会儿。”
罗玉畟在她要站起身的时候,突然握住她的手,容悦身子几不可察的一僵,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分不解和疑惑:“夫君怎么了?”
她忙得半日,半分不假人手,额头溢出涔涔香汗,面色微红,发髻散了两缕垂在耳边,浅浅梨涡挂在脸颊,温柔朝人笑着,却是无端让人心动,仿似在人心底轻挠了下,酥痒片刻,忽地就能生出一般冲动。
至少此时,罗玉畟就是凭着一股冲动拉住了她,却在张口时,恍然不知自己想要说什么,脑海闪过周方琦昨夜困倦的模样,他手似被烫了下,猛然放开她,别过头去,道:
“无事。”
容悦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子,垂眸看着他,眉间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轻讽,不露痕迹,她声音依旧温柔:“那妾身就守在一旁,夫君安心休息。”
在罗玉畟应下后,她退了几步,玖思上前去扶她,两人到了外间,坐在椅子上后,容悦才微微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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