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清嘉只觉得身边躺了一个小火炉。热醒了之后,林清嘉感觉到自己怀里的柔软,恍然想起昨晚上的事,目光触及到孩子通红的脸,林清嘉意识一瞬间清醒,连忙喊了绿衣,让她去喊娘亲过来。
这孩子发烧了。昨晚上受了惊,加上寒风吹着,才发了热。
白玉小脸烧的通红一片,好看的眉毛搅成一团,林清嘉离开了被窝,他缩了缩身子,口中发出了低低的意味不明的声响。
他的声带没有坏?只是聋了?
林清嘉出神的时候,孩子伸手用手指勾住了她的手。
热乎乎的小手,林清嘉只觉得心中一软,跪坐在床上,不急着起身。
周芸很快就赶了过来。
探了孩子的温度,摸了他的手便说道:“他的身子先天不足。”
“用酒退热?”
“恩。”周芸点了点头。
在衡水买的烈酒派上了用场,用烈酒给孩子擦了身,在他的背后揪了一排痧,便见着孩子面上的痛苦之色减轻了不少。
林清嘉看着孩子背后的痧,红的发黑,伸手重新给孩子穿上了中衣。
周芸看着林清嘉的动作,心中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明明嘉嘉还未及笄,照顾孩子的动作很是熟稔,好似有过孩子一般。
这种违和的感觉让她心中诧异,晃了晃脑袋,把这些莫名的思绪甩开,周芸握住了孩子的脉搏,手指在他的脉处微动,感知他身体的状况。
孩子生了病,自然就没有办法带着他去外面。
让绿衣继续去找,桂枝留在房中。
林清嘉看着母亲的动作,站起身子,让桂枝把食盒打开。
“外面下雨了?”林清嘉注意到了食盒上的雨水。
“是。”桂枝说道,“下的还不小。”
走到离床最远的一扇窗面前,林清嘉把窗打开,带着湿漉漉水汽的风从窗缝里钻入,人陡然一清。
雨打瓦片,清脆作响,廊檐下撑开一把把的油纸伞,滴溜溜转圈就在雨中绽开,像是伴着雨而生的花朵。
合拢了窗,林清嘉走到了床边,周芸正在给孩子掖被子。
“我们先吃点东西。”林清嘉说道。
周芸点了点头。
吃过了之后,周芸说道:“我刚刚摸了脉,发现了一桩事,他并不是天生聋哑,确切说他只是聋了,应当是没有哑的,因现在昏睡着,不好看他的声带,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哑了。从断脉的结果来看,他大约是半年前发过一次热,烧的太高没有及时给他降温,因而失聪。”
林清嘉想了想说道,“今天早晨我听到了他的噫语,他应当是确实可以说话,声带没有坏。”
周芸的眉头皱起。
“怎么了?”林清嘉见着母亲的反应,连忙问道。
周芸说道,“我用手捏了他的耳门、听宫、听会三个穴位,他眉心一直皱着,这般的反应说明他应该可以听得到一点声。这……请了大夫应该都可以发现,既然声带没有问题,就算是对他的耳没有什么办法,也应当诱着孩子多说话,要不然可当真就哑了,忘了说话了。”
林清嘉没有料到是这个结果,若说这孩子是妾生子,那也不对,脖颈上的那长生锁的玉质难得,前世她从魏邵和那里学到了如何辨玉。
这般通体雪白浑然天成入手细腻,毫无一丝杂质的玉可当得起一句宝玉,富且贵的人家才能用这般的玉给孩子做长生锁。
诸多的想法在脑中炸开,林清嘉捏了捏眉心,一时没有什么头绪,“有办法能够治好吗?”
“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周芸苦笑着说道,“有些药材也是难得,也不知道他的家里头愿不愿意给他医治。昨个儿晚上的事我仔细想了,只怕这孩子是被人丢下了,虽说让绿衣出去找,心里头是没报什么希望的。”
林清嘉摇摇头,“他脖颈上的长生锁,可以说是千金难买的好玉。如果要丢孩子,怎么都不会把宝玉一块儿丢了。”
周芸的眉心蹙着,“如果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怎会烧成这样?若是寻到了名医,这孩子也不会耽搁到现在。老实说,时间越早治越好,再晚上半年,只怕这辈子就这样了。”
林清嘉也想不出头绪,只能说道,“只怕是家宅阴私。”
周芸叹息一声,“只怕是了。”
“娘,不如先给他治着,只怕这家人对孩子也是重视,若不然也不会给他用这么好的玉。孩子丢了的事我总觉得是意外,许是家奴不上心,见着丢了小少爷,担心被发卖,干脆直接做了逃奴。”
“有可能。”周芸点点头说道,“我是这般想的,孩子先治着。没见到也就罢了,见到了总不好耽搁他的一生。再晚一些,只怕就算是请了神医,也回天乏术。”
林清嘉没有去想会耗费多少银子,她今生的画作比前世还要好,若是缺了银子,大不了和前世一样,去卖画好了。
一连几日,衡水都是下着雨,就算是入了夜也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绿衣与桂枝两人一大清早便会有一人撑着伞去大街上等着去询问,等到了中午的时候,换另一人去街上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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