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张嫂如何舌灿莲花,兰芝坚持了一条底线——假装成亲!
她大大方方道:“彼此就这样先过下去,以一年为期,若是以后我和赵大郎都愿意继续过下去,再商量是不是要和离好了!”
张嫂没想到兰芝会这么坚持,悄悄看向赵穆。
赵穆也是没想到,他一直以为兰芝娇娇弱弱,以他为天,后来被生生打了好几次脸,才发现自己太想当然了。
如今兰芝当着他的面如此坚持,他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总之非常复杂,不过他一向很善于自我调节,很快就想通了——这说明兰芝对我还余情未了,不愿意轻易跟了别的男人呀!
这样一想,赵穆豁然开朗,当即道:“但凡秦大姐儿提出的条件,我都同意!”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兰芝也是一愣。
她看向赵穆,双目清明,态度诚恳:“赵大郎,我有几句话需要私下和你说。我们去后门外的河边说,那里清静些。”
有些事,还是先和赵穆说了的好,免得他将来后悔。
兰芝拔开门闩,拉开了后门。
上午灿烂的秋阳一下子透过稀疏的槐树叶照了过来,在她脸上身上印下斑驳的影子。
兰芝觉得甚是舒服,眯着眼睛仰首看了看,直觉天空碧蓝,万里无云,是个晴朗的好日子。
赵穆立在她后面,与她距离很近,近到能够嗅到兰芝身上好闻的气息,不是寻常的香料气息,也不是花香,而是兰芝独有的体香。
而他对这体香是最没有抵抗力的,身子当即就有了反应。
赵穆当即后退了一步,一边用衣袖遮挡,一边试图转移注意力。
恍惚间,他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兰芝立在前面,仰首看湛蓝的天,蓝天下是起起伏伏的黄土地,一株株笔直的白杨树点缀在这黄土地上,而他则立在兰芝身后,静静看着兰芝。
兰芝上前一步,出了后门。
赵穆跟着出去,关上了后门。
兰芝静静立在水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梅溪河岸,又想起了自己和赵郁的初遇,心中有些惆怅——原来那样爱过一个人,也不过如此,以后就要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
她深吸一口气,令自己恢复冷静,然后转身看向赵穆:“赵大郎,我腹中孩儿的生父,地位颇为尊贵,他如今与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也不知道我有孕之事。我希望这件事永远成为秘密,不再提起。”
兰芝凝视着赵穆的眼睛:“你能接受么?”
见赵穆怔怔看着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兰芝清澈的大眼睛里漾起笑意:“若你能接受,我们就可以谈成亲的事了。”
谈到孩子,兰芝鼻子一阵酸楚,眼中浮起泪雾,大眼睛闪闪发光:“只要你愿意保守秘密,对我的孩子好,我也会报答你的!”
赵穆心中酸楚,似乎有砂砾在磨他的心脏,他低下头去,哑声道:“你怎么报答我?”
兰芝大眼睛弯成了月亮,小酒窝深深,笑容异常甜蜜而灿烂:“一年后你若是与我和离,我给你二百两银子!”
她仰首看着赵穆,笑容依然甜蜜:“不过,你若是泄露这个秘密,我是没事的,只不过把孩子还回去就是,你呢?孩子的生父性格阴险毒辣,个把人命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到时候他一定会杀你灭口!”
赵穆:“......我不稀罕那二百两银子,我自己能挣钱......”
满心的酸楚不翼而飞,赵穆心里只有委屈——他什么时候“阴险毒辣,个把人命根本不放在心上”了?就连那个调戏她的金鹏,还有那个试图玷辱她的简青,他都留下了他们一条狗命好不好!
兰芝这时候才发现赵穆眼睛含着泪,不由吓了一跳,心道:我是不是吓着他了?
她心里一阵愧疚,忙安抚道:“大郎,你别怕,只要这个秘密不泄露出去,咱们都会好好的!”
赵穆抬手拭去眼泪,忽然道:“这个孩子,以后跟我姓!”
兰芝:“......”
赵穆一本正经:“虽然是入赘,不过第一个孩子跟我姓的话,别人才会更深信不疑啊!”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兰芝无话可说,只得道:“这样也好,不过将来再有孩子,得姓我的姓!”
赵穆认真地和兰芝讨论:“第二个姓秦,第三个孩子再姓我的姓,第四个孩子还是姓秦,第五个孩子——”
“好了!”兰芝听得心惊肉跳,忙道,“这件事以后再讨论!”
她虽然喜欢孩子,却也没打算生一串。
赵穆打量着兰芝,微微一笑,笑了一半想了起来,怕兰芝怀疑,忙收敛了笑意,又变得腼腆起来:“秦大姐儿,咱们就这样说定,好不好?”
兰芝笑眯眯道:“好呀!”
她看了赵穆一眼又道:“成亲的具体事宜,就由陆妈妈和我爹娘商议,请张嫂做中人。”
她习惯了前世赵郁的高傲和独断,如今接触到温和腼腆听话还爱流泪的赵穆赵大郎,真是爽得很呢!
这样的性子,她完全可以驾驭呀,以后她就和她娘一样做一家之主好了!
见兰芝笑得甜蜜,赵穆垂下眼帘,嘴角翘了翘,心里也美滋滋。
他的女人,真是傻乎乎的啊,看来他得一直把她护在身边了。
王湉从前门进了赵宅。
如今赵宅的小厮全是赵穆带回来的新人,来应门的小厮名叫阿福,是个眉清目秀的小童。
王湉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阿福:“大郎呢?”
阿福笑吟吟道:“王先生,大郎在外书房。”
王湉一听,便直奔外院书房去了。
赵宅的外书房院子是四合院结构,一明两暗三间正房外加东西耳房,另有东西三间厢房各三间,还有庭前的花园,倒也宽敞。
赵穆住着正房,王湉住着东厢房,这次赵穆从京城带回来的四个随从中有两个住进了西厢房,另有两个住进了东西耳房。
赵穆正立在妆镜前,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跟着他从京城回来的温凉含笑立在一边,身上穿着青衣玄色布鞋,分明是普通小厮模样。
他今年才二十岁,生得平平淡淡,身材细瘦,气质文弱,却是青衣卫内易容的高手。
王湉一进去,便笑着道:“我说大郎,你还真演上瘾了,到了自己家里还不卸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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