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忌惮的还有靖王与周王,他们顺从便罢了,不顺从,雪上加霜,到头来最遭殃的还是百姓,少不得要打仗了。
不过今日祁成穆的表态,虽则狡猾,到底是不敢明着反抗,这靖王……靖王假作重伤,将他女儿派来,已经是很不好的兆头。
祁徽脸色冰冷,陈韫玉瞧见了,只觉有股杀气平凭空而来,竟是把原来要说的话都给忘记了。
到得文德殿门口,祁徽下了龙辇,叫陈韫玉回去延福宫,又把魏国公,陆策,陈贤请来。
三人心里已知是什么事情。
几位藩王来京都庆贺端午,今日已过,顶多几日,便要回封地了,然而手里兵马最多的靖王却没有来,这就失去了最大的意义。所以皇上心里这会儿不舒服,魏国公刚刚要宽慰,就见祁徽猛的往御桌上敲击了一下,登时就闭上了口。
“这靖王实在胆大包天,以为朕不敢动他,想在西北一直称王称霸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朕就不信,拿不下他!”
大发雷霆。
臣子们都低头噤声,一直到祁徽发作完了,陈贤才道:“皇上,微臣与靖王打过一仗,臣以为靖王兵强马壮,并不容易对付。而今最好的办法是说服他交出兵权,并且将兵马转交,不管是拱卫京都,还是去打叛军,都不得插手。”
祁徽冷笑了声:“他人都不露面,可见早料到朕的心思,并不愿意听从,难道要朕妥协吗?你们就只有这个法子?”
陈贤看了陆策一眼。
陆策沉吟道:“皇上,靖王派郡主前来,已是犯了大不敬之罪,也难怪皇上生气,但陈将军所说在理,眼下与靖王起冲突不是明智之举。武将军领兵去镇压叛乱,京都已少了部分兵马,若在与靖王对战,怕不堪负重,依微臣看,眼下可做的,是争取到周王的兵马。”
祁徽负手踱了几步。
殿内鸦雀无声。
半响,祁徽道:“你们觉得这祁成穆为人如何?”
魏国公道:“臣这几年在外,去过福州,比起别处,算是太平的,这祁成穆颇有能力,也没听说仗势欺人之举,皇上或可试探一下。其实众位藩王久不来京都,难得回一次,多住些时日又有何妨呢?火急火燎回去,只能是心里有鬼了。”
要留住却也不难,祁徽想到了一个人,他点点头:“继续说。”
“臣听闻,武将军而今在泉州……”
祁徽心头一动:“离福州不远,朕记得福州的巡抚是陶师秀,”他突然想到一计,走回御桌前,唰唰唰写下两道密旨交给魏国公,“你使人立刻送去给武有年,陶师秀。周王若老实便罢了,若不是,让他们按计行事,兵马不够,就在原地征兵。”
可饶是如此,也未必能顺利啊,魏国公不知祁徽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见他胸有成竹,便是应了一声。随之又出了一个主意:“提到巡抚,皇上既想钳制靖王,也该派个钦差去太原。”
“好办法,不过这人选恐怕难定,头一个便得不怕死。”
陈贤与陆策同时道:“臣愿意前往。”
见陆策竟然也发话,陈贤笑起来:“陆大人,皇上在京都的安危可是要靠你,如何能离开京都?”
“陆策不去,你也不能去。”祁徽道,“你与靖王打过一仗,有私怨,绝不能去,这事儿容朕再想一想。”又吩咐陈贤,“波尔国的火炮听闻威力极大,先帝早前购得六座,兵仗局而今在仿造,你盯着些。”
陈贤应声。
祁徽从白河回来,便召见官员,也不知说了什么,祁舜华忧心忡忡,在远处观望,可惜这文德殿禁卫森严,不可接近,不然她定会想办法偷听的。
徘徊会儿,转身而去。
不料都落在常炳眼里,他站在一片槐树下,嘴唇紧紧抿着,果然祁徽只叫了那几个人,可见他只把他们当心腹,自己竟是毫无分量。可笑上回培林问起来,他还觉得祁徽信任自己,交托他处理禁宫人事呢,而今看来,恐是错了。
常炳气得嘴唇发颤,虽说历朝有规定,太监不能干政,可自己对祁徽而言,说是义父都行,他可是看着他长大的,匡扶至今,怎么也该比魏国公等人重要?
他阴沉着脸,叫培林过来,吩咐了几句话。
因是端午节,祁徽也没有多留陆策等人,很快便是放他们回去,与家人过节了。他自己也走了出来,准备去延福宫。
虽是佳节,路上却冷清,来来往往皆是宫人黄门,他突然想起上次成王说起宫里的事情,皇祖父有六个儿子,五个女儿,每日都很热闹,天天一起去请安,一起念书。他手支在下颌,回忆起自己幼时的境况,才发现十分的孤独。
他一个兄弟姐妹也没有。
在陈韫玉嫁入宫之前,他身边只有太后,而今太后去了陆县,又只有陈韫玉了。
什么时候,宫里也能热闹起来呢?
他吩咐车夫转头,去了傅大夫那里。
等重新去延福宫,到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陈韫玉今日见着家人,心情十分愉悦,叫了宋嬷嬷,桂心,还有唤彩霞的宫人一起打叶子牌。不止如此,旁边还围了一群小宫人,谁赢得一局,就拿出一部分钱,赏给那些宫人,殿内欢声笑语不断。
祁徽从没见过这等场景,刚要看一会儿,已经有宫人请安了。
众人一时哪里还敢聚着,连忙过来行礼。
祁徽问陈韫玉:“输了,赢了?”
“输了!”
居然笑吟吟的,祁徽捏捏她的脸:“输了又这么高兴?之前让你押注,你还不肯。”
“那不同啊,我打叶子牌输了,都是赏给宫人们的,她们平常很辛苦,难得过节,多得些银钱,高兴高兴。”说着拉住祁徽的手,“皇上这么早就过来,忙完事情了吗?”
刚才一回宫,他就去了文德殿,还以为要等到晚上才来呢。
“嗯,忙完了,现在来忙别的了。”
“别的?”陈韫玉眨了眨眼睛。
祁徽略微弯下腰,低声道:“你欠朕的。”
陈韫玉脸一下发红,不等说话,就被男人抱了起来,径直朝大床走去。站定了,他脱下龙袍,躺下来,看着陈韫玉道:“继续。”
继续之前在龙辇上要做的事。
欠人的总要还,陈韫玉咬一咬唇,解开腰带爬了上去。
这一下,也不知多久,宋嬷嬷眼睁睁瞧着天从白到黑,脸都有些发绿,暗道这也太久了罢,也不知娘娘可受得了,这皇上,哪块是个人?从不曾听说这么长时辰的。
好不容易看到祁徽出来,她急忙忙进去,想要看一看陈韫玉何曾伤到,结果陈韫玉竟是睡着了,姿势还特别古怪。宋嬷嬷弯下腰,低头轻轻摇了摇她,唤道:“娘娘,快醒醒。”
陈韫玉没反应。
“娘娘,要吃晚膳了,膳房做了各种粽子,有糖蜜巧粽,艾香粽,果粽……”还没说完,陈韫玉睁开了眼睛。
“娘娘,怎么这么久?”宋嬷嬷问,一边打量她。
陈韫玉打了个呵欠:“我本来要去洗澡的,结果皇上非不让,叫我这般抬着腿,说什么,什么……”她脸一红,这坏蛋,说什么精贵东西,“总之,不叫我下床,尽戏弄我。”
宋嬷嬷经验老道一听就晓得了,忍不住扑哧一声,原来这么半天,是皇上想让娘娘生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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