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莫指挥使说,祁徽突然领了锦衣卫去万春亭,吴太后吃惊的问起缘由。上回因这儿子被刺,她加派人手在宫中巡逻,才调了许多锦衣卫,要在平时,祁徽是一眼都不会看的,没想到居然还用上他们了。
“说是发现一个蒙面人,属下刚刚得知,欲对皇后娘娘不利。”
“什么?”吴太后猛地站起来,“怎么,还刺伤阿玉了?”
太不像话了,刺杀祁徽不成,居然还要对她这儿媳妇动手,岂有此理!
“娘娘莫担心,并不曾伤到,只是晕了过去。”
这孩子温和有礼,心思单纯,吴太后一向喜欢,想到她对自己的关心,生辰写了百寿图,平日里但凡有点头晕脑热,都知嘘寒问暖,吴太后颇是疼惜,立刻就去了延福宫探望。
陈韫玉还未醒。
见祁徽坐在床边,吴太后面上露出了笑,这儿子原是为搭救陈韫玉,才做出如此令人吃惊的事情,可见二人是有了感情了,近日听说胃口也好,许是很快就能圆房。
“你坐着,我是来看阿玉的。”她朝床上瞄了一眼,“到底怎么回事,有人竟把阿玉打晕了?”
“是用了**药。”祁徽道,“说来也凑巧,我原是回延福宫,结果听说她去了万春亭,便叫长青先行一步去告知,结果被他发现一个蒙面人。也不知有何意图,我怕像上回一样是个刺客,才命锦衣卫同去。”
“真是幸好!”吴太后后怕,“阿玉这般柔弱的身体,要是被刺一剑,不知如何呢,怎么挺得过来?”说着脸色一沉,“可抓到那蒙面人了?”
“没有。”祁徽心道,这蒋绍廷到底在宫里好些年了,又有禁军打掩护,拿不住他,既当时不能杀死,而今也不好逼得太急,只等秋后算账,反正也不差这几日,他道,“锦衣卫仍在搜寻,此人心狠手辣,也不知为何,将云竹也杀死了。”
吴太后震惊。
这可是她派去伺候陈韫玉的宫人!
“母后,怕阿玉担心,这件事不要同她说,便说云竹被打伤,回去静养了。”
“是了,这孩子丢失了一条狗儿,都伤心好些日,莫说是个人,到底也伺候了大半年。”吴太后环顾一圈,厉声道,“你们可听见了,绝不要将云竹的事情告诉阿玉,谁敢泄露,乱棍伺候!”
众人皆低下头答应。
吴太后坐得会儿,叮嘱祁徽:“我看她一时半会儿醒不了,既然太医说无事,你也不要太过担心。”细细打量这儿子,见他精神气似乎好了些,笑道,“徽儿,你这样,我便安心了,听张太医说,傅大夫这法子另辟行径,兴许真有用,你就一直试着罢。”
那眸光含情,似乎是天下最慈爱的母亲,也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真的将她当亲生母亲,只宫中人多口杂,他渐渐有所察觉。后来在十岁那年,逼问常炳,才知来龙去脉,也才知他的亲生母亲还在人世。
但在何处,他不知,常炳亦不知。
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
但他不甘心,曾暗地里四处寻觅,然而,一无所获,或许是不能敞开了去找,或许是她故意在躲着自己。
祁徽眸光微动,哂笑了下:“也就那两条蛇颇有意思,要说效用,还不如我的金丹呢。”
这孩子,真是句句不离金丹,吴太后无奈道:“不管如何,阿玉今日受到惊吓,你最近便不要去丹房了,好好陪着她。”
她起身离去。
天边起了火烧云,红艳艳一片,已是到傍晚了,陈韫玉还不曾醒,祁徽叫众人退下,也想躺着歇一会儿,却见陈韫玉额角出了汗,才发现他抱着她回来,光是解了个披风,棉袄都不曾脱,还盖着被子。
可不是穿得多了吗,这屋里燃着炭,本来就热。
祁徽俯下身给她脱棉袄。
手刚刚碰到衣襟,心就咚咚的跳,这还是第一次给女人脱衣服,有点犹豫,但这么穿实在太热了,等会儿定会流许多的汗,他稳了稳,将她抱起,扯着衣服从肩膀上扒下来,往里一瞄,还有件淡粉色的小衣,上面绣着大朵的牡丹,娇艳欲滴,跟她此时的样子一样。他呼吸突然就有点发沉,眼睛挪不开,仿若在那之下,有着稀少珍宝。
他呼吸窒了下,不由自主低下头。
…………
迷迷糊糊中,觉得胸口难受,好像被什么撞到了,有点发疼,陈韫玉拧着眉,睁开眼睛,突然瞧见旁边有个人,也没看清楚,只想到刚才的事情,她被一个蒙面人捂住了嘴。
“啊!”她一声尖叫,往上挪动。
男人随之覆上来:“乱叫什么,看看清楚。”
“皇上!”她惊讶,“怎么……”还未说完,唇便被堵住了,男人的舌侵入进来,有种席卷一切的蛮横,她还有点头晕,被迫得迎合,只一会儿便是透不过气,呜呜的抗议,推他,趁着空隙道,“皇上,我刚才遇到……”
在万春亭,她眼睁睁看着那蒙面人将云竹打晕了,实在太吓人,现在想起来,都是心惊胆战的。
这会儿知道害怕了,此前怎么不多想想就出门呢?祁徽道:“无事,朕救了你。”
陈韫玉松了口气,看来没出什么事儿:“是上次那刺客吗,抓到没有,云竹呢?”
“云竹受伤,母后送她回去静养了。”祁徽想到这事儿,停了停,“好好的怎么会去万春亭,而今刺客尚未抓到,以后不准再私自出去了!”
“是云竹说见到馒头,妾身才想去看一看。”
原来如此,看来是蒋绍廷拉她做同谋,继而杀人灭口,只他耳目聪敏,盯梢的人不容易近身,没有提早发现。幸好陈韫玉这边容易看紧,她每日举止都有规律,若有异常,便是不对,去万春亭果然就出事了,而且还是为那只狗儿!
祁徽恨得牙痒:“往后可还去寻了?这回是你运气好!”
男人目光冷厉,陈韫玉垂头道:“妾身也不知会这般,万春亭又不远,再说,妾身原本也无事可做,便当是散步了……”
“你说什么?”散步又去那里的吗,到处都是杂树,乱七八糟的,祁徽手在她腰间一捏,疼得陈韫玉直抽气。抬眼间,见男人脸色难看,心知他是生气了,忙道,“那妾身以后不去了!”
这还差不多,祁徽冷哼一声,低下头狠狠吻她。
用力之猛,让她感觉是种惩罚,左右的躲避。
他紧追不放。
胸口被他中衣磨蹭得疼,她才惊觉,自己竟然都没个衣服了,难怪刚才觉得难受,原来……陈韫玉脸色通红,偷偷拉扯被子要盖,却被他抓住了,往远处一抛,稍一停顿,便是凑下来,亲在她脖颈上。
那纤细的地方,肌肤细腻好像豆腐,他沿着她耳垂直往下吻。
痒得感觉又来了,她蜷成一团,伸出小手阻拦,嘴里喘着气,叫道:“皇上,不要亲这里,不要……”脖子真的太痒了,好像小虫啃咬似的,能从这处痒到脚趾。
仍如那日的声音,娇娇甜甜的,像点心,只他还怀着怒气,如何能放过她,唇舌仿若黏在脖颈上一样,将陈韫玉亲得不停的哀求,不停地笑,笑得哭了,呜呜的抽泣,他才离开。
这等折腾,陈韫玉还能怎么保持仪态,整个人都没有力气了,躺在床上,玉面绯红,头发散乱,眸如春水,一无遮拦,他抬起头看得眼,只觉脑中轰得一声,刚才勉强忍住的欲念又仿若海水破堤。再也忍不住,将她身子往上抬了抬,俯身便靠近了她。
陈韫玉后背靠着枕头,身子是有些仰起的,往下一瞄便看了个大概,想到汤嬷嬷之前教得,到底是知道祁徽要做什么了,一颗心登时跳得七上八下。不过害怕的感觉不多,毕竟自第一天嫁过来,就晓得要做这个的,而今过去大半年了,怎么也不算突然,就是想到那些画册,觉得害羞,不敢直视,她侧过头,闭起眼睛。
但就在这瞬间,传来一下尖锐的痛,那痛叫她毫无防备,汤嬷嬷没有说过这个,不对,好似说是有些不舒服,没有说疼,居然那么疼!陈韫玉呜得声,又掉下了金豆子。
难以忍受,她疼得想逃,扭着身子。
好像一条滑溜溜的鱼,祁徽额头上冒出了汗,他第一次应付这种事,也有些手足无措,见女人不停的哭,似乎疼得厉害,他进不是,退不是,稍微动了动,陈韫玉便是哭得更大声。
在家中千娇百宠的,从来不曾受过苦,更别说受这种疼,她呜咽。
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祁徽不忍心,俯下身哄着她。男人满头大汗,颊生红晕,似乎很累了,陈韫玉想到太后也一直盼望着这件事儿的,便是答应了下来,毕竟是夫妻么。
可饶是如此,男人亲着她,吻着她安抚,到最后陈韫玉还是哭得都要没气了。
等祁徽停了,好像条死鱼趴着,一动不动。
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躺在旁边,轻轻喘气,傅大夫说要慢慢来,他也确实感觉到了好转,那瞬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韫玉,若是告诉她,定会比自己还要欢喜。但他今儿着急了,没有忍住,只想着拥有她……
不过这女人委实也太过娇嫩了,幸好他身子不曾好呢,时间不长,不然也不知会如何,祁徽勉强撑起来,将她抱在怀里:“怎么疼成这样,给朕看看。”
感受他的手往下抚去,陈韫玉脸红的要滴出血来,这里怎么能给看?忙道道:“别看,不,不疼了。”
她两条腿好像麻花一样搅着,根本不让他碰,祁徽缩回手,嘴角一翘:“等会叫云梅去问问太医,可有这种药膏。”拿起旁边的衣物给她擦脸,“出这么多汗。”
还不是因为疼吗,陈韫玉嘟嘴,可怕他真去看,一点不敢说。
女人闭起眼睛,睫毛微颤,脸颊嫣红,好似是被风雨打下来的花儿,他擦着擦着,目光就在她身上流连,只觉刚才灭去的火似乎又在一点一点的复燃,想到那种欢愉,入骨般的**,忍不住有了反应。
将衣物一扔,他不敢碰她了,唤道:“打些热水来!”
刚才这儿的声音早就传了出去,女人的哭泣声,哀求声,虽然低,却婉转勾人,且还持续了许久,断断续续的,都听得出来在做什么,云梅已经去禀告过吴太后,故而这会儿来的竟是汤嬷嬷。
祁徽瞧见她,眸光一动,并没有说什么,起身披上外袍。
陈韫玉裹在被子里,不想动。
她又疼又累,长这么大,都没有这么累过。
汤嬷嬷心里高兴极了,上来伺候她:“娘娘,快些起来,瞧瞧这一身汗,不洗怎么能行?晚上也不好安睡的,再说了,您晚膳都没有吃罢,难道不饿吗?”
这么一说,还真是饿了,陈韫玉探出头往外看,发现天色已暗,原来自己晕睡了那么久。
“奴婢已经叫膳房准备好吃食,娘娘洗干净了就能吃了。”汤嬷嬷上前拉开被子,赫然瞧见那床上有一滩血迹,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果然是成了,太后娘娘不知得多高兴呢,她去扶陈韫玉,陈韫玉连忙拿衣服遮掩。汤嬷嬷看到她胸前许多淤红,好像一朵朵粉色的梅花盛放在雪地上,暗道皇上这也是憋得久了,总算开了窍。
陈韫玉下得床来,沾了地,便是又有些疼。
汤嬷嬷心知肚明,早有准备,叫云梅进来,送上一管药膏。
“等会儿睡前抹上。”
听到这句,祁徽回眸看了眼,与陈韫玉目光对个正着,后者立刻红了脸,连忙将药膏放在床边枕头下,挨着汤嬷嬷去里面洗澡了。
长青这时进来伺候,瞧见祁徽的脸色吓了一跳,明明前阵子气色好了不少,这会儿又是苍白的毫无血色。
他连忙扶住祁徽,在椅子上坐下。
里侧间的水滴滴答答的,还有汤嬷嬷的声音,似乎在叮嘱陈韫玉什么事情,祁徽想象她坐在水中的样子,心中不禁生起绮念。可惜自己太累了,不然或许还能抱得动她,与她一同入水。
祁徽低声在长青耳边说了几句话。
长青答应,等到伺候他清洗之后,快步便离开了延福宫。
都晚上了,延福宫突然送来床单去浆洗,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猜到了,加之早先前祁徽不举的传闻,人人都看过笑话,但这回却是实打实的圆了房,消息便是四散而出。
蒋绍廷从屋内出来,听到几个禁军在窃窃私语,见到他,都噤声,由不得问道:“鬼鬼祟祟得作甚?说,有什么事?”
那些心腹禁军知道他的心思,毕竟跟在身边,好几次看见他故意去看陈韫玉,便垂下头道:“无甚大事。”
“无事?”蒋绍廷今日诸事不顺,原本心里就窝着火,看他们隐瞒,更是生气,一脚踹了上去,吼道,“到底说不说?”
那被提到禁军吓得浑身一抖,不敢再欺瞒,毕竟他要去打听也容易,连忙道:“听那些黄门说,刚才皇上……跟娘娘圆房了。”
宛如晴天霹雳打在头上,蒋绍廷脑中嗡嗡作响,心头好像被砍了一刀似的疼,明明刚才她还在自己怀里,只消多给他一点时间,就能永远的得到她,留在自己身边,结果竟然……不会的,他一把揪住那禁军的衣领:“你哪儿听说的不实之言?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造谣生事!看我不劈了你!”
“大人饶命,属下真没有胡说,那汤嬷嬷都去了延福宫,听闻太后娘娘甚为高兴,专程叫膳房熬了补汤与皇后喝,还有那床单……”
蒋绍廷听不下去了,将他用力一推,怒气冲冲朝外走了去。
可去哪里呢?
这皇宫如此宽阔,竟无他可去之处,因他想去的地方就只有一个,但那处却不是他能踏入的!
蒋绍廷手握剑柄,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挥剑将这皇宫都砸得稀烂!
要是当时,拼着命将她带走,也许还是来得及的,但是他生出了惧意,生怕被抓住,丢弃了这个机会,不,或者他在杀云竹之后,给陈韫玉一剑也可行,这样祁徽就不会得到她了。
谁也得不到。
然而,那一剑自己真的下得了手吗,想到她娇美的脸,对着自己笑的样子,心里就一阵难受,二十几年来,自己就看上这一个姑娘,结果偏偏被祁徽抢走,这男人……恐怕已经猜到他是谁了,急着今日就要了陈韫玉,那是对他的示威!是了,他根本不是像表面所表现的那样,是个昏君,蒋绍廷咬牙,疾步朝宫外行去,到得外面,翻身上了马,回到蒋府。
他直冲到蒋复的书房。
“父亲,请立刻率兵攻打禁宫!”
蒋复吃了一惊,放下手中兵书看着儿子,心道这孩子说什么胡话。
“父亲,祁徽并不是昏君,儿子发现他一直是在装样,韬晦养光,不知谋划什么。”蒋绍廷正色道,“父亲,请您一定要相信儿子,祁徽这个人心思深沉,连太后都蒙在鼓里。”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蒋复拧眉道:“绍廷,我不知皇上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上次轻率行刺,便不说了。这次更是语无伦次,你说他不是昏君,可有证据?”
“这……”蒋绍廷语塞,他总不能说这是一种直觉,或者说祁徽将他送给陈韫玉的狗弄走了,又或者是今日,他本来要做的事情被祁徽阻挠,那定会被父亲痛斥荒唐。但确确实实,他觉得这个人隐藏至深,怎奈何,非说证据,竟是一个都举不出,圆房更是不能拿来说事的。
蒋复神色不悦:“我就你一个儿子,对你期望甚重,但你最近行事实在是叫我失望,如何能将重担交托于你?这样下去,你这禁军统领,恐怕都不能称职了!”
蒋绍廷被训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父亲,难道我们要做板上鱼肉吗?总不能坐以待毙!太后娘娘摆明了已经不信任姑父,将黄将军撤职,用不了多久,兴许就要撤您的职,父亲,您没有与姑父商量下吗?”
假如起事,这儿子还是要用上的,早些提醒也不为过,蒋复往里走了去,叫蒋绍廷坐下之后道:“这区区皇宫,不必放在心上,绍廷,你眼光要长远些,而今可怕的不是太后,而是魏国公手里的二十万兵马。我已经使人去探查了,等知晓魏国公的行踪,到时候,不管是这京都,还是皇位,都能手到擒来,你稍安勿躁,这等时候一定要冷静!”
蒋绍廷心头一凛,他确实是疏忽了,姜还是老得辣。
只想到祁徽,仍有些说不出的忌惮,但父亲所言也不无道理,且他也难以说服父亲,若自己冒然起兵,太后娘娘手下有锦衣卫还有五军兵马司,自己敌不过,逼得父亲加入,要真碰上魏国公,后果不堪设想。
他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儿子谨记父亲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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