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敛原来没想过要杀他。
……等会儿,既然原来不想杀他,现在为何又想了?
姬越把这个问题问了出去,凝神等待卫敛的回答。
这回卫敛安静了很久,久到姬越以为他睡熟了。
卫敛突然嘟囔道:“姬越,你还是在梦里好说话。外面那个你太难伺候了。”
姬越皮笑肉不笑:“你就是这么看待孤的?”
他已经不计较卫敛在梦中直呼他名讳这种事了。
姬越自问待卫敛已经尽了最大的宽容。除了卫敛,谁还能在他跟前这样放肆还安然无恙。
当然,别人也不敢放肆。
“不然你要我怎么看啊!”卫敛说到这儿皱眉,很气愤的样子,甚至气愤得坐了起来,半睁开水雾迷离的眼睛。
他这突然坐起,吓得姬越一个激灵。
容色如雪的青年却并未清醒,只是半是控诉半是委屈地望着他:“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你以前是公子,我也是!”
“你凭什么总罚我跪,让我跪雪里,跪地上,掐我脖子,逼我服毒,还动不动让人割我舌头。”
青年小声控诉:“我很疼的。”
他漂亮的眼眸恶狠狠地瞪着姬越,醉意浸染下水雾迷蒙,连声音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疼得想杀人。”
姬越竟被盯得有些心虚。
这种种行为,做时不觉得有什么,从卫敛口中一齐说出来,任谁听了恐怕都要觉得他是个混账。
“我好怕疼的。”卫敛忽然脱力般,身子蓦然前倾,靠在姬越肩头,疲惫地阖上眼眸,声音轻不可闻。
“我小时候……和卫焦起了争执。他骂我没娘,我说你才没娘,这话被李夫人听见了,她罚我跪在雪里……”他低低道,“一整夜呢。”
“可比你狠多了。”
姬越僵硬地扶住栽入怀里的青年,突然感到一丝心疼。
他遭遇坎坷,卫敛何尝不是。
他的童年在冷宫清苦,却也有母亲的陪伴,避开后宫纷争。卫敛却是生母早亡,一个人在吃人的深宫长大。
他将人拥进怀里,轻声哄着:“以后不罚你了。”
又顿了顿,气闷道:“你也不许再想着弑君。”
卫敛趴他怀里,仰头看他,眸子如雪般纯净无暇:“说话算话。”
姬越低眸:“君无戏言。”
卫敛定定地看着他。
姬越竟罕有地感到一丝紧张。
这是……清醒了吗?
卫敛突然一个使力,将他扑了下去,整个人趴在他胸膛上。
他胡乱在姬越身上摸索着,一双明眸潋滟又空茫。
姬越心跳漏了一拍。
青年的长发散下来,与他的青丝纠缠在一起。
传说,当两个人青丝纠缠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情丝开始缠绕。
“反正这是个梦……”卫敛一边扯姬越衣裳一边自言自语,“丢了的面子我必须得讨回来。三回不成,一回总要。”
姬越被猝不及防压在床上,脑海中有一瞬空白。
讨,讨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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