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把昨日头牌的脸,换成了她的,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舞姿,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变了滋味。
就像是一杯平淡的白水,变成了灼喉的烈酒。
真他妈是入魔了。
今日是休沐的日子,陆宴去给祖母请完了安,便在书房独坐,时不时轻咳两声。
眼眶发胀,就连手里的书都看不下去了。
见状,杨宗忙给他端了一杯热茶。
陆宴接过,颠着茶盖,刚抿了一口,就听杨宗道:“这茶是长公主从西市的孟家茶庄刚买回来的。”
陆宴本来喝的好好地,可一听“西市”二字,茶水过喉,他一个气没喘匀,猛咳不止,立马呛红了眼。
不得不说,有时候想起一个人来,就像咳嗽一样。
忍,是忍不住的。
陆宴捂着胸口停下后,他恍然惊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将手里的茶盖脆脆地磕在杯沿上,哑声道:“备车,我要去趟西市。”
——
昨日的雪一直未停,路面结冰,有些铺子早早就关了门。
行至百香阁,陆宴的脚步蓦地顿住。
雪花接连不断地落在伞面上,发出簌簌的声响,杨宗抬头一看,心里不禁一惊。
怎么又有人……堵在百香阁门前?
宋简倚着门框,对着沈甄嬉皮笑脸道:“三姑娘若是肯亲我一下,我便把你面前这一箱子胭脂水粉都买了,你也不必装清高,我知道你缺钱。”宋简是富商宋墨的独子,也是京中最有名的纨绔之一。
清溪横在沈甄前头,“我们姑娘不做你这种人的生意。”
宋简嗤嗤地笑个不停,“我这种人,我哪种人?”说完,他又对着清溪挥手道:“快滚,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他一把推开清溪,将沈甄强行揽入怀中,“好妹妹,你叫哥哥亲一口,哥哥给你翻一倍的价,这价格,你找谁能买的来?”
沈甄早有防备,被他一碰,她立即拔下自己头上的珠钗,就朝他刺去。
宋简一挡,还是被她刺伤了手背。
沈甄的一头乌发披散下来,迎风拂动。
在这漫天白雪的映衬下,她就像个误入凡间,灵力尽失的仙子。
那通红又泛着倔强的眼神,瞬间浇灭了王简的火。
他好言相劝,“沈甄,今儿可就是初八了,我怜香惜玉,那金氏钱引铺的人可未必,你这么倔,等到了初十,你和你那弟弟可是都会遭殃的,到时候,有你哭的。你们沈家的那些债,也就我出得起,你除了我,还能求谁?”
说罢,他又手欠地卷起了她的一缕头发。
今日的最后一抹阳光,湮没在申时七刻的流云深处,陆宴一把抢过杨宗手中的伞,骤然握紧,指节隐隐泛白。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宋简后脖领,用力一拽。地面太滑,宋简不由往后一个趔趄,直愣愣地栽倒在外面的雪地里。
宋简还未看清是谁阴了他,就听百香阁的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他爬起来,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命令身边的随从砸门进去,可还没喊完,就被杨宗堵住了嘴。
——
陆宴阖上了门,与沈甄四目相对。
他睥睨着她,由上至下。
目光突然定格在了她腰间素白色的香囊上,香囊之上,清晰无比地绣着一个“甄”字。
梦中之物,都逐一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的嘴角忽地噙起一丝笑意,一丝认命的笑意。
也许老天都在暗示他,那些怪异的梦,和道士嘴里说的前世,都是真的。
他闭口不言,只把身上的钱“哗啦”一声倒在了桌面上,看着沈甄眼睛,哑声道:“这些钱,我买一箱,够不够?”
沈甄楞在原地,倏然觉得好生难堪。
买卖同情,她向来不耻。
可今日不同往昔,她这侯府嫡女的自尊心,跟眼前的钱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那卖身契,她签不得,沈泓也签不得。
她猛然低头,咬住唇,忍住泪,细白指腹不停拨弄着桌案之上银钱,颤着嗓子道:“大人给多了,这些,足够了。”
精明如陆宴,又怎会不知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上次我从你这误拿了一把扇子,若我没看错,扇面上的君安水榭是淳植先生画的,他的笔墨,值这些钱。”说罢,他又看着沈甄道:“明天,我会派人来取。”
陆宴转身,手刚搭在门环上,沈甄便追到门口,小声道:“多谢陆大人。”
他背脊一僵,哑声道:“不用谢我。”
不用谢我。
沈甄,你真不用谢我。
我陆宴若是想要你,会比他们,无耻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总果然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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