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璟一路朝着永宁殿走去,一路忍不住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腕,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如此倒霉?他将袖子拉开又盖上,来来回回折腾了两趟,心中还是忍不住腹诽,那个宣平侯到底是什么怪物,为何他不过抓了自己手腕一下,就会留下两道通红的指痕?
自幼习武了不起吗?武艺高强就可以不把皇子放在眼里吗?长得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随随便便一抬手就有人要倒霉,要不是自己打不过他,怎么会容得他如此的嚣张?
想到这儿,严璟忍不住又摸了摸胸口,回头望了一眼,都已经走了这么远,胸口刚刚被撞到的地方居然还隐隐作痛,也不知道那位宣平侯的头到底是什么做的,严璟完全有理由相信现在脱了衣服去瞧,胸前想必也是一大片淤青。
不过即使真的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大影响,毕竟那崔嵬就算把他胸口撞出内伤,隔着衣服也看不出来,真正麻烦的反而是手腕。严璟又掀开袖口瞧了一眼,那指痕还是十分的明显,最起码在他走到永宁殿的时候是不可能消散的了。
他从小到大虽然没怎么吃过这样的苦,但也没至于就骄纵到这种程度都忍受不了,只是偏偏这时候他是要往永宁殿去,闭上眼严璟就可以想象到他母妃会是如何的大惊小怪。
严璟无奈地搓了搓脸,叹息之后又伸手将宽大的衣袖放了下来,挺直了腰身,继续朝着永宁殿走去。
在十五岁出宫立府之前,严璟都跟着他母妃一起住在永宁殿,比起云州城中那个还有些陌生的瑞王府,永宁殿才更像是严璟的家,只有这里才有一个一直关切他的人,虽然这关切有时候对严璟来说有些沉重。
“殿下。”守在殿门外的内侍看见严璟十分的高兴,一面伸手替他打开殿门,一面道,“咱们娘娘知道殿下今日差不多该到了一大早就起来等着了,看见殿下一定高兴的很。”
严璟应了一声,视线从这内侍脸上掠过,毫不停顿地大步进了殿中,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一个有些焦急,却十分温柔的女声从内殿中传出:“我的璟儿啊,你总算回来了!”
严璟眉头微蹙,登时顿住了脚步,下一刻,便有一道瘦弱的身影撞进了他怀里:“快让母妃看看,是不是瘦了?”
严璟伸手扶住对方肩膀,看着她站稳才放开手,躬下身施礼:“母妃。”
比起严璟的一脸淡然,魏淑妃可以说是十分的激动,她扶住严璟的手臂,目光几乎是凝在他脸上,一双眼慢慢地红了起来:“这才去了两个月,人就瘦了这么一大圈,我就说云州那个地方又偏远又荒凉,可是你偏偏急着去,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严璟在心中轻笑,他盼了快十年才等到今日,难得他那位父皇总算还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留了这么块地方给他,难道还要得寸进尺哭着喊着去跟他父皇说,云州这个地方不好,让他为自己换块好的?他又不是严琮,在他父皇面前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况且,如果选择性地忘记那日的事儿的话,他倒是觉得云州挺好的,最起码,天高皇帝远。
但这些是没有办法说与他母妃听的,她何尝不知道她母子二人的境遇,只是不甘心罢了。就算他父皇开了恩,给他换了一块更为富庶的封地,她难道就会满意了吗?
或许是因为出身的原因,哪怕现在在后宫之中位列四妃,地位崇高,他母妃实际上仍极度自卑敏感,尤其在事关他人对严璟的态度上。哪怕明知不可能,她仍觉得自己的儿子应该得到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对于一个皇子来说,最好的东西,大概就是那个悬了多年的太子之位了。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极度不希望严璟接受那个封地,去一个偏远的地方当一个无人问津的藩王。毕竟,离开了都城就意味着与那个太子之位彻底无缘了。
不过,严璟在心中嗤笑,他又什么时候跟那个太子之位有缘过?
但有些事儿没有必要太较真,尤其是跟自己的亲娘。所以严璟只是淡淡地回道:“云州挺好的,我还给您带了一点云州的特产,到时候让他们一起送进来。”
魏淑妃却只是摇头,拉着严璟一面朝着内殿走,一面问道:“银平呢?我让他贴身照顾你,人怎么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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