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肃之抱着徐幼珈,走到罗汉床前,将她轻轻放下,去柜子里拿了个小瓷瓶过来,半跪在她的面前,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支起的膝盖上,准备给她上药。
这可是未来的阁老啊,权倾朝野的大人物,就这么半跪在她的面前,徐幼珈的心飘飘然,既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又十分不安,她抽回自己的手,“肃表哥,你也坐过来。”
周肃之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看了一眼,起身坐到她身侧,从小瓷瓶中挖出一点淡绿色的药膏,另一只手托住她受伤的右手,掌心相对,让她的手背朝上,指尖将药膏轻轻地抹在她受伤鼓起的那一条红肿处。
药膏带着奇异的清凉感,本来火烧火燎的伤处立刻舒缓了,徐幼珈舒服地轻叹了一声。
周肃之带着薄茧的指尖将淡绿色的药膏在她手背上轻轻按摩,“这是师傅配的药,很管用的。”
“啊,肃表哥的师傅还会配药?”她只听说他在三岁的时候就被师傅带走了,直到他十三岁的时候才被送回到姨母家,那年也是她第一次随母亲去苏州,不过,却没有见过他的师傅,连姨母也只在表哥三岁被带走那年见过一次。
“嗯,师傅……博学多才。”周肃之的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徐幼珈有些好奇,“肃表哥的师傅是什么样的人?是大儒吗?”
“师傅是世外高人,不是有名的大儒。”他似乎不愿意多说,缓缓摩挲着她的手,“娇娇,你怎么和王继业冲突起来的?”他是听到长平的禀报,知道她在院子外面,结果出来一看,正好看到王继业的折扇打在她的手上。
徐幼珈这才想起她要给周肃之的茶叶来,“我给肃表哥带的六安瓜片,他非要抢过去拆开看,还说什么私相授受的,我想抢回来,结果茶包破了,茶叶都撒了,王继业想挡开我,折扇就打到手上了。”
原来是因为一包茶叶,周肃之既生气王继业把她送给自己的茶叶毁了,又生气她竟然为了一包茶叶就受伤了,脸不由得板了起来。徐幼珈一阵紧张,想到刚才他那可怕的眼神,更是胆寒,手腕一缩,就想把手收回来。
周肃之飞快地握住她,“别动,还没好。”他一边继续按摩着药膏,一边缓和着语气说道:“娇娇,何必为了一包茶叶与人动手,你是个小姑娘,与他动手只有吃亏,就算是他做的不对,你等到自己有优势的时候再找回场子也行,不能在明知自己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还要动手,这样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他语气温和,徐幼珈也不再怕他,“没想动手,只是要把茶叶抢回来,那折扇是不留神打到的。”
她还是没认识到错误,周肃之怕吓到她,也不生气,轻声道:“去抢茶叶本身就是动手了,你争我夺,推推搡搡,互不相让只会越来越激烈,娇娇如此娇弱,稍不留神就会受伤,就好比精美的瓷器,怎么能和瓦砾去磕碰呢。口头争执倒也罢了,娇娇以后莫要再动手了。”
徐幼珈嘟着嘴,“嗯”了一声。
周肃之也知她心中不服,不过她受了伤,他不忍心再苛责她,总归自己以后是要守在她身边的,慢慢再择机教导好了。
徐幼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肃表哥,你这件衣服好像不是咱们上次去瑞记买的。”刚才周肃之抱着她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虽然颜色一样,但是上次买的锦袍很厚,周肃之身上这件却是薄薄的。
周肃之稍稍有些窘迫,因为她上次说了自己英俊清雅,帮自己挑了一件月白的锦袍,他很想穿,可是那件太厚,他又身体热穿不住,所以专门去瑞记,挑了同样的颜色和式样,但是要薄得多的几件,没想到被她发现了。
徐幼珈倒没想那么多,她担心的是周肃之是不是后来自己去了瑞记,不知道店里的伙计有没有好好招待他,“肃表哥,陆掌柜没有收你的银子?要是收了,我让他退给你,你要是对衣服有什么要求,尽管跟陆掌柜提就是,就说是我说的,肃表哥不是外人,不用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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