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衣衫松松垮垮的吊在身上,三千墨发披散在肩膀上,他的眼珠通红,嘴唇却白的吓人。
他一手掐在她的脖子上,面色诡异,表情似是在哭,嘴角却还挂着一抹古怪的笑容:“美人啊——”
一边说着,他的五指紧收,冯岁岁感觉到空气越来越稀薄,她不住的拍打着他的手臂,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疯狂的大笑着。
冯岁岁的小脸从惨白变得通红,一直红到脖颈,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
她无力的挣扎着,最终她使出吃奶的劲,用腿拼命的往他腿中间狠狠一踢。
他猛地交叉着双腿,一脸痛苦的倒下。她抓住这个间隙,费力的呼吸着弥漫着香味的空气。
冯岁岁憋得快要发紫的脸终于渐渐缓了过来,她刚一松口气,便恶狠狠的往他身上踹了两脚。
男人缩着身体,在地上来回翻滚,突然的,他抬起了猩红的眸子瞪了她一眼。她鼻子一怂,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她想起进门时那声声低吟,连忙朝着门外不管不顾的跑去。
他看起来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若是她不赶紧逃走,落在他手中定然是死路一条。
冯岁岁急急的推门,却发现不知道何时起,门已经被落了锁。她刚想抬腿踹门,一只有力的惨白的手扯住了她的小腿。
她慌乱中往下一瞄,竟是那男人爬了过来,笑容迷离的拉住了她。
“美人,陪我玩,陪我玩......”
冯岁岁想踢开他的手掌,却发现他像是菟丝花一般紧紧的依附着她的小腿,她恼怒中又夹杂着些恐惧,用另一只没被束缚住的脚踹在了他的脸上。
男人似乎是被惹恼了,他松开对她的桎梏,拍了拍衣裳,表情狰狞着站起了身。
“来人啊!救命,救——”她拍打着房门,却没有一个人理会她的求救。
男人用手掌一把捂住了她的唇,痴痴的大笑两声:“美人,小嘴可不是干这个用的哦......”
说着,他便用力的掐住她的下巴,脸庞骤然靠近。
冯岁岁感受到他喷洒出来的温热呼吸,望着他深陷进眼窝里的眼眶,带着红色污血的嘴角,令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的唇靠近她,靠近她,一直到他险些亲上她丰润可人的唇,冯岁岁一声尖叫,猛地后退,吐了他一脸的口水。
男人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他狠狠的往前一推,将她整个人推翻在地,他毫不留情的抓住她白皙的脚腕,目光呆滞的朝前方层层纱幔下的床榻走去。
她被他这样拖着被迫往前移动,他像是拖一只死马一般,将她的身子置在地上毫不温柔的摩擦。
冯岁岁的脑袋撞到了桌脚,衣裳也被勾住了一个边角,男人发现拖不动之后,面色不耐的转身,见她衣裳被勾住了,也懒得帮她解开,手指粗鲁的将她的衣裳直接扒了下去。
她浑身狼狈不堪,发丝也因为被拖拽弄得凌乱至极,她的衣裙被脱去了外裳,只留下一身亵衣被他拽的松松垮垮。
“放开我!来人!来人啊!”她拼命的护住身上最后的遮掩,声音带着恐惧和颤抖。
男人冷冷的望了她一眼,似乎是清醒了一些,神情扭曲的捶着胸口:“哈哈哈,没用的,你叫什么也没有用!谁敢拦着本太子?!”
冯岁岁一愣,嚎叫声也停了下来,她神色不清的想,他是太子?太子病重,为何会出现在惠贵妃的宫殿里?又为何这般疯疯癫癫似是神志不清一般?
就在她思绪混乱,满腹疑问之时,太子已经将她举起扔在了床榻上。
冯岁岁被丢的浑身一痛,翻滚了老远后撞到了一个尚有温热的软物。她龇牙咧嘴的睁开眼一看,她撞到的竟然是一个已经断了气的宫女。
宫女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脖颈上处处都是淤青,脸上已经是布满了紫红色,她的衣衫不整,露出的一双白皙的双腿也是伤痕累累,看起来应该是被太子行乐之时活活掐死的。
冯岁岁心中的恐惧越发的被无限放大,她缩起身体,避开这宫女远远的,还没等她移动几分,太子便已经面色疯狂的扑了上去。
她在挣扎中,从发间拔下一根簪子,若是被这男人动了强,她宁愿刺死他,就算轩皇找她偿命,她也认了!
太子一下便瞄到了她手中一闪而过的银光,他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簪子,将簪子狠狠的扔到了地上,转手往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他的眼睛越来越红,冯岁岁感觉小脸刺疼刺疼的,鼻间围绕着那股奇异的香味,身体竟无端的生出一股燥热。
她看着眼前强摁着他,一脸疯狂的男人,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冷冽如寒天腊梅般谪仙的男人。
她的眼角划过一滴热泪,她低声的喃喃道:“东方岭,东方岭......”
他温热的让人作呕的唇刚一贴上了她白净的脖颈,她的脖颈上便因为挣扎显露出一根根青筋,她还在尽力的挣扎着,尽管效果甚微。
就在他彻底剥开她的亵衣前,一阵劲风从脸侧‘唰’的一声窜过,一脸狰狞的太子表情逐渐僵住,僵住,而后缓缓的,直挺挺的栽了过去。
冯岁岁已然满目都是泪痕,她目光迷离的喘着粗气,连血液都带上了一丝冰凉。
紧接着,她便落入一个带着些风尘和凉意的身躯,那个怀抱并不温暖,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药香。
东方岭紧蹙眉头,他紧紧的抱着怀里已经僵硬的似是石头的身子,手掌不住的抚在她目光呆滞的小脸上,声音温和又轻柔:“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冯岁岁机械的歪了歪头,眼神空洞的望向熟悉的脸庞,她的小手还在下意识的抗拒着,推搡着他的身子。
“卿卿,是我,东方岭。”他满目尽是心疼,心脏如同被人用手掌紧紧的攥住了一样,狠狠的,一抽一抽的疼痛着。
她惨白的面色缓缓的被他的手指摩挲的变得红润,她的眸子也逐渐恢复了些清明,在她看清自己面前的男人时,她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胸口,痛哭出声。
“卿卿,别怕,我在。”东方岭任由她捶打哭泣,宽大的手掌移到了她的后脑勺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抚摸着,似是在安抚着她崩溃的情绪。
冯岁岁哭了许久,才渐渐转变为小声抽泣,嗓音也变得有些呜咽:“东方岭,东方岭......”
“嗯,我在。”他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拂过她鼻子下因痛哭流出的鼻涕。
冯岁岁怔怔的看着他慢里斯条的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面含笑意的在她眼前,将手指上晶莹的鼻涕擦抹在了手帕上。
她小脸一红,微微有些羞愧的将小脑袋藏进了他的胸口。
她垂下头许久,才发觉他此刻坐在床榻上,而他的身下,并没有他一直随身坐着的轮椅。
“你,你的腿?”她呆愣的张开小嘴,一脸的震惊。
东方岭面色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十分的轻柔温和,又似乎有些无奈:“怎么办,本王的秘密被卿卿撞破了呢。”
她眼眸中尽是讶异,微微有些结巴的往后缩了缩:“你,你不会还想杀人灭口?”
东方岭吃吃一笑,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她。
冯岁岁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别扭,自顾自的将头转了过去,避开了他的目光。
她莫名的想起了她曾经做过的一个梦。
在那个梦中,她发现他的残废是装的,然后她还被迫嫁给了他。
如果说这个梦是现实的预警,那她岂不是会嫁给东方岭......
她咬了咬唇,摇了摇头,她才不要嫁给他。
这样想着,冯岁岁转过头,一不小心就瞄到了倒在地上久久不起的太子,她拽了拽他的衣袖,心有余悸道:“他,他自称是太子......”
见她言语吞吐,东方岭知晓她在想什么,他眸子微冷:“他死了。”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有些慌张。她明白,既然他没有反驳她的话,那地上躺着的男人便真的是太子。
就在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呵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爱妃莫急,随朕进去看看。”
冯岁岁一怔,那两人的声音明显便是惠贵妃与轩皇的。
她焦急的转眸看向东方岭,死死咬住的唇透露了她的不安。
他眉毛微皱,神色倒十分冷静,似乎一点也不惧怕被门外的轩皇发现。
就在轩皇和惠贵妃进门的瞬间,冯岁岁的瞳孔骤然放大,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东方岭不知按住了哪里的开关,床榻里侧的床板猛地下落,他抱住了她的身子,轻轻一滚便坠了下去。
与他和她一同坠落的,还有那个躺在里侧,被掐死的宫女。
冯岁岁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紧紧护住,然后闷的一声,便坠到了底端。
她睁开了双眼,便看到了在暗黄的烛光下,坠落到她身旁不远处的宫女。宫女被狠狠的摔了一下,狰狞的瞪得老大的双眼,竟然奇迹般的闭上了。
莫名的,她看着这宫女的脸庞有些熟悉的感觉,就如同在哪里见过一般。
冯岁岁简单思索了一番,并没有在脑海中搜索出这宫女的信息,便也就作罢了。
她只瞄了一眼,便被那莹莹烛火下紫红色的小脸吓得有些作呕。她收回了目光,有些恐惧往东方岭的怀中缩了缩,她将唇贴在他的耳廓边,低声道:“王爷,这是什么地方?”
东方岭被她唇中吐出的温热气息吹的身子一颤,他侧过头沉静的望了她一眼,勾起了嘴角:“密道。”
她点了点头,又往他身上靠了靠。
东方岭失笑的看着挂在自己身上,手臂紧紧的圈着他的腰的女子,不由得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
冯岁岁连忙捂住了他的薄唇,神色紧张道:“王爷你不要出声,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她的话还没说完,脑袋上方传来了惠贵妃的尖叫。
“啊——”
而后紧接着便是轩皇的怒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为何会丧命于你的宫殿?!”
冯岁岁离了老远都能听清轩皇语气中的愤怒,她下意识的缩了缩头,心中有些胆颤。
今日这一局,她到底是看不懂了。
此事定然与惠贵妃有关,但惠贵妃又如何能支使得动当朝太子?
何况太子明明之前传出病重,怎地会突然出现在惠贵妃的宫殿中?
还有,惠贵妃吐了她一身,命宫女带她来宫殿换衣,是否是故意为之......
一团团迷雾砸在了她的眼前,本来误吸了殿内那味道奇怪的香气就已经令她的脑子不清醒,此刻再一思考,太阳穴都砰砰的跳动着。
她吸了口气,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一抬头却发觉东方岭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王爷看我作甚?”她有些羞愧。
东方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用眼神示意她低头。
冯岁岁不明所以的垂下头,在看到衣衫不整的前襟后,她的小脸上升起一朵红云,脖颈也红了个遍。
她连忙将衣襟拢了拢,声音中也带了些娇嗔:“王爷莫不是不懂非礼勿视?”
分明是一句责怪的话,用她缠绵的嗓音说出来,竟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令人听了血液都喷张开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惑人。
东方岭闷闷的笑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丝沙哑:“卿卿所言极是。”
冯岁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那话中分明有着调侃风流的意味。
“说起来,你怎地知道我在这里?”她心中一团疑惑,抬起眸子好奇的问。
东方岭手指张开,五指成梳,动作轻柔的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眯起双眼意味深长道:“卿卿有什么事能瞒过本王?”
冯岁岁被问的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也答不上来。
上方又隐隐约约传来了惠贵妃的解释声。
“陛下,臣妾真的不知太子怎地会在这里......”
“哦?这般说来,宫殿里竟是闹了鬼神?!”轩皇怒极反笑,声音中全然是止不住的火气。
冯岁岁如同浆糊一般的脑子微微一转,她猛然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抓紧他的衣袖,蹙眉问道:“王爷如何进的殿内?门外看守的宫女如何了?”
东方岭漆黑如墨的眸子闪了闪,声音有些冷意:“那宫女自然是死了。”
她抿了抿唇,觉得自己有些多此一问。东方岭顾不得隐瞒自己腿脚之事,便破门而入,门外的宫女定是看到了不该看的,若是他不杀她,那便是留了祸端和把柄。
惠贵妃的声音继续传来:“说起来,这殿内方才应该是进了镇国公的嫡女,但这里却没有见她人影......”
她点到为止,意犹未尽的将话头断了,似乎是有些犹豫。
轩皇一怔,那威严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她为何独自一人进你的宫殿?方才发生了什么?速速道来!”
惠贵妃被他一逼,愣了许久,才有些无奈的说道:“臣妾近来身子不大爽利,与她游玩御花园时不慎弄脏了她的衣裙,便派了婢子带她去宫殿换衣。死在门外的婢子,便是臣妾派去领路的婢子。”
话已至此,轩皇怒斥一声:“镇国公的嫡女何在?!”
惠贵妃声音一哽,答道:“臣妾不知。”
听到这里,冯岁岁原本慌乱的心跳,奇迹般的平和了下来,她抓了抓东方岭的手掌,冷静的低声喃喃道:“今日终究是我大意了,这才酿成如此横祸。王爷能不惜暴露自己只身前来相救,我已然很是感激。此事必定要有个顶罪之人,就算王爷不来相救,太子也会葬于我手。此事由我一力承担,望王爷自行珍重!”
说罢,她便从他身上挣扎了下来,一手推了推他的肩膀,示意他快些逃跑。
这局虽然令她有些糊涂,但也知此局是死局。
太子不可能白死,而来过这宫殿的只有她,在轩皇呵斥询问她身在何处时,她就知道,轩皇已然相信了惠贵妃的说辞。
既然如此,她不如自己出去后试试能不能将这死局盘活,扯上东方岭是她万万不想看到的。
最好他能躲得远远的,她已经欠了他太多。
东方岭抿着薄唇,面无喜怒,但他看向她温柔又不忿的眼神,却透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她这是在担忧他的安危,这个认知使他心中十分激动又开心。
但她遇见危险,就这样冷漠平静的推开他,却有些伤了他的心。
她不信任他,不相信他能保她平安无虞。
两种复杂的情绪交杂在一起,令他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顿了许久,他才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了抚她的脸颊,低声沉沉的笑道:“卿卿,信我。”
他没有用自称,而是说,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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