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莲这一番话说得黄桂英和吴定邦心里打怵,等人走远了,黄桂英才敢弱弱的嘟囔一句,“谁信你敢去死。”
吴定邦猛的扯了她一把,脸拉得老长,“有你这么当嫂子的吗?半点不想着侄女好,小心建国真拿柴刀站在门口等你。”
黄桂英想想之前她一直觉得是老实人的张秀莲和吴建国,俩人都敢去人刘大头的工厂门口骂人,还真能干出这种拿着柴刀在门口等她的事。
她想了想那个画面,真有点害怕。不过吴定邦这么一说她,她又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嚷嚷,“我怎么不为他们着想了?家里都那个情况,除了刘大头,以后谁还敢要她吴烟?再说了,我这也是为了咱们村里人好,刘大头都说除非吴烟嫁给他,不然咱们村里人都不能去他厂里上班。”
她这话一说完,旁边站着的几个同村人不乐意了。
“桂英,你自己想捞好处,就别带上我们,刘大头开的那个厂子,咱们村本来就没几个人过去做事,谁还稀罕了是不?”
“就是啊,你自己想把亲侄女推进火坑里,就别拉上我们做好人,刘大头厂里经常拖欠工资,真当我们乐意去呢?你要是想去,就照秀莲说的那样,把你自己女儿嫁过去,那你可是丈母娘了。跟女婿一个岁数的丈母娘呢。”
“亏你还是个人亲大娘,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不想着自己弟弟一家人好,感情他们家出这么大事,你们就借了三百块啊?真好意思的。”
这几个人七嘴八舌的,把吴定邦都说得站不住脚了。他气得手一甩,进了院子,懒得听了。黄桂英站在门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手里抓着那三百块钱都有点烫手了。
张秀莲气冲冲的回了家,将门一关上就开始哭,走到屋里头被吴建国听到声音,赶紧喊道:“秀莲,你怎么了?是不是烟烟在外头出事了?”
张秀莲走进房间,拿着放在旁边的一件衣服就甩到吴建国身上,“还不是你那个好大哥好大嫂,黄桂英那个女人这些日子,见到我就说当初应该让烟烟嫁给刘大头的,我呸她想得美,一开始我没听她的,结果她老是来说,我就琢磨着她应该是收了啥好处,来做说客的。我说她一向无利不起早,嘴里吐不出几句话好话,怎么天天说起了刘大头的好来。她那么喜欢刘大头,跟大哥离婚,自己嫁过去啊。我现在都后悔刚刚怎么没甩她两个耳光。”
吴建国听完,咬牙切齿的要从床上爬起来,“我去找她去,一个亲大嫂,能做出这种事来,我看我大哥还要不要管管她了。”
张秀莲按着他,把眼泪擦了,露出一抹坚定的神色来,“算了,他们不顾念着我们,咱们也没必要太念着他们的好,我把三百块钱还他们了,之前因为欠这一点钱,黄桂英叫我下地给他们插秧我就去了,叫我给他们翻地我也去了。三百块就把我当长工使唤,人情我也还得差不多了。”
“他们这么欺负人,不就是看你腿这样,家里没个管事的男人嘛,咱们去治腿,我讨饭也要把你的腿给治好了,叫谁也不能欺负咱们家去。”
吴建国叹了口气,他哪能不知道呢?可是跑了好些医院了,都说没得治,要治也得花不少钱。“你说得轻巧,对了,烟烟打电话来说啥,她在外头过得好不?”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张秀莲把吴烟卖花样卖了五千块钱的事跟吴□□一说,惊得他也直摆舌头。
“真卖了五千块钱?”吴建国声音都变了。
“咱女儿什么时候骗过人?她说在那边摆摊很忙,也很累,咱们过去了,你看病,我还能帮上点忙。这五千块钱,肯定是全给你看病的,咱先不说其他的,至少海城的大医院咱们都能跑一圈。跑完这一趟,真不能治,咱就彻底死心。到时候我就出去打工去,你在家跟俊俊一块。你说成不?”张秀莲劝道。
“我怎么总觉得不对劲呢?”吴建国犹豫,也有些害怕,要是真治不好可怎么办啊?这五千块可能就打水漂了。
吴秀莲气得拍了他手,“什么不对劲?烟烟还能把咱们骗去卖了?你就说一句去不去?你要是不去,就没有一点希望了,去了好歹有个希望。万一要是治好了,那谁也不能随便欺负咱家了!”
吴建国看着手上的巴掌印,咬了咬牙,“去,去治。”
……
艳姐来找吴烟的时候,吴烟差点没认出人来,此时的艳姐卸掉了一脸的浓妆,露出原本清秀的面容,吴烟才发现,原来艳姐的眼睛特别的漂亮,像玻璃珠子似的,浅棕色的。
她没有穿那些紧身,露胸露背的裙子,而是穿了一条碎花的长裙,她个子高挑,穿这样的裙子多了几分女性的柔美。
站在吴烟面前的时候,吴烟还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艳姐,你怎么来了?”
艳姐绕过摊子,走到她旁边,伸手捏了一把她长胖了点的小脸,“你天天在这么热的太阳底下摆摊,怎么一点都没晒黑呢?”
她头上还带着一定草帽,上面用布条绑了一朵花,挺别致的。
吴烟的目光在这顶帽子上转了下,琢磨着自己其实也能做。
“我不容易晒黑的,艳姐你坐,我给客人选好了,就来陪你。”吴烟笑得露出白白的牙齿,看着可爱极了。
艳姐没跟吴烟客气,自己自觉地拖了个凳子坐下,把帽子从头上摘下来扇风,“你忙去,不用管我。”
吴烟就重新蹲下来给客人选发卡去了,等一单生意做完了,吴烟到艳姐旁边坐下,她热得脸通红的,脖子上也有汗水顺着领口往下面淌。
艳姐赶紧用帽子给她扇扇,皱着眉头说道:“这么热的天,你这可真的是受罪,生意怎么样?应该还可以?”
“还可以,现在天热,出来逛街的少,晚上生意就好一些。”吴烟把水杯拿出来,喝了口水,才缓了口气。
她大眼睛看向艳姐,问道:“艳姐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不是应该在家里休息吗?”
吴烟以前和艳姐聊过的,艳姐大多数时候都是上晚班,所以白天都会回租的地方睡觉,不怎么出门的。这会是下午三点多,按他们的上班时间来看,这会该起床上班了才对。
艳姐伸着手还在给她扇风,听她这么问,笑了下,“还上什么班啊?大世界几个大老板都被抓走了,说是参与了什么跨国走si案。我是不懂这些,还是从别人那听说的。说是这里头还牵扯了好几个大官,现在都被抓起来调查了,只不过下头的人都不清楚。报纸上也没登消息,不知道真的假的。不过大世界被查封了倒是真的,我们这些打工的,都不能在里面做事了,现在集体下岗。”
“啊?”吴烟眼睛微睁,看着艳姐脸上无奈的笑,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的又灌了一口水,脑海里才算是清明了些。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这个时间啊,按照书里的剧情,这时候的吴烟应该是在大世界被折磨得差不多了。大世界被查封,她总算是跑了出来。
而这时候的金晋也在周如甄的帮助下拿到了黄江边上的项目,沈清越因为竞争失败,他的公司在海城发展得越发的艰难。
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沈清越的吴烟,也没有特意打电话去问,免得沈清越怀疑什么,所以她还真不知道这个项目到底落到了谁的手里。虽然她有自信,如果沈清越真的按她说的那样,提出建一个地标性建筑的方案出来,就很有可能拿下项目。但真的怎么样,她也不好说。万一这个世界的走向,就是偏向周如甄那边呢?
艳姐还在面前,吴烟也只能按下心里的千百种猜测,问艳姐,“那艳姐你现在是打算做什么?”
艳姐想了想,对吴烟说,“本来还想海城找个事做的,但我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回家去算了,不过我这样的回家也不好嫁人,再说,我妈给我留了两块地,种地也饿不死自己。”
她说得洒脱,可吴烟却觉得艳姐不应该过那种生活,她之前就听艳姐说过,她家里是农村的。大家都知道她在外面陪酒,她也已经好些年头没回过家了,这要是回家,要经受的白眼和背后的议论,她也能猜到会是怎样的。反正对女人来说,肯定不好。
吴烟沉吟片刻,对艳姐说道:“那艳姐你还准备在这边呆多久?”
“再呆两个月,我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场子收留我,可以的话我就接着干,实在不行了,我就回家去。”
吴烟点头,“那行。”
她心里的想法暂时还没成型,不好现在就告诉艳姐,省得给了她希望。以后要是不成,这希望又没了。她挺喜欢艳姐的,她脾气可以爆,但也放得下身段,更吃得了苦,这样的女人,其实可以做很多事的,只是受到了学历出生还有自身经历的限制。
吴烟了解这样的女人,她们并不甘愿平凡,而艳姐更是不想平凡,只是她又有自己的底线,不会自甘堕落。
只要给她一份机会,她没准还真能闯出来。
艳姐就是趁着没事干来找吴烟聊聊天,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艳姐见这边人渐渐多了,就没有打扰吴烟,挥挥手去别的地方玩了。用她的话说,就是来海城五六年了,都没怎么逛过海城,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逛逛。
临走前还非要在吴烟这买个大的珍珠发卡,美滋滋的别在头发上,然后扔下两块钱就跑了,吴烟追都追不上。
倒是让吴烟哭笑不得。
李大姐向来八卦,等艳姐走了,还过来问吴烟是什么人,吴烟说是认识的朋友,李大姐又一脸狐疑的走了。
吴烟这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多朋友,还都是一看都比她大不少岁数的。
吴烟是不知道李大姐想什么呢,她要是知道了,估计也得好好想想,明明她年纪不大,怎么交的朋友都是比她大好些岁数的,还个个都照顾她。
可能是因为她长得好看!
……
沈清越一直密切的关注着海城上面的消息,从那位副shen委书记下来之后,他的心就松了一半。无他,这位副shen委书记是表哥,也就是他外公的孙子。
每年都要见好几次面的。
随之而来的,就是京城上面的圈子没了好些官员,然后又换上了一些新的官员,这种在官场上来说,算是海啸级的震动了。但对平头老百姓而言,他们可不会太关注这些。顶多就是那些经常看新闻的人,隐隐的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可这份不对劲,跟他们并没有关系。
海城这边也被抓了好几位当官的,上头下了命令,要严整市容市貌,严查不良场所,于是大世界被封了,还有好些家夜总会,也一块关了。不仅如此,溜冰场也被查封了不少。一时间,街道上出现了很多混混,他们没地方去了,只能上街遛弯。
沈清越在接到他那位表哥打来的电话后,这心就彻底的落了下来。
办公室里方案正在如火如荼的修改着,而他作为老板,在这个时候直接开车走了,回他外公那去,然后就在外公书房里,见到了他这位表哥。
“我还真没想到是你来。”沈清越上前锤了一下傅蕴的肩膀,差点没让他茶碗给摔倒地上去。
傅蕴赶紧把茶碗给抓牢了,瞪了沈清越一眼,“你可当心点,要是把这个茶碗给摔了,信不信你外公拿鞭子抽你?”
沈清越抓着紫砂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那你还把他这套茶具拿出来泡茶?摔了也有你的份。”
他这么一说,傅蕴就有些喝不下去了,警惕了看了眼门口,还好进门前问了老太太,老头今天跟人下棋去了,中午就准备在人家家里吃饭的,不然他还真不敢把这套茶具搬出来用。
傅蕴收回视线,轻飘飘的看了眼沈清越,“你还真准备在海城扎根啊?你哥说,想让你回去呢。现在事情真相也都清楚了,你们这一家人,还是在一块的好。”
沈清越哭笑不得,把茶杯往旁边一放,用手指了指自己,“我现在个头都一米八五了,还是小孩子呢?要提那天跟家里人一块?我现在可不回去,生意都搬到这边来了,还回去干啥啊?本来还想着我一个人在这挺无聊的,既然你也来了,正好陪我。”
傅蕴扯了扯嘴角,好荣幸哦。
“我听说你在搞开发项目?之前在深市不是做贸易吗?做得挺好的,怎么现在又跑海城来搞开发了?真够折腾的。”傅蕴摇了摇头,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水,那姿态,活脱脱老干部的架势。
沈清越看得牙疼,“你自己还过来当什么书记呢,现在上头什么想法还不清楚?这海城就是块香饽饽,我不赶紧来划块地盘,以后得后悔死。”
“狗闻到肉香了还?咬着就不撒嘴了?你可别找我帮忙,我告诉你,我可是最公正无私的了。”傅蕴一副我公平公正,绝不偏颇的样子。
沈清越笑得一龇牙,“是是是,谁不知道你傅书记,最公正公平了,我自己心里有数,你要是给我帮了忙,难保不会被人抓小辫子,不就是抢地盘嘛?我越爷,可从来没输过。”
傅蕴也笑了,他这个表弟啊,还真像他说的那样,抢地盘的事,从来没输过。
“你跟我说说,你准备怎么抢地盘?”傅蕴在来之前就了解了海城的发展情况,上面想把海城发展成一个怎样的城市他也清楚。可以说他过来,就是来镀金的,当然实际工作也得干,还得往好了干,也好以后再往上走。
目前他知道的就是新区那边需要大规模的开发,新兴产业往那头迁移。以后海城极有可能会发展成全国数一数二的城市,所以在建设方面,一定不能太差。
他能过来,后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咬碎了牙齿,谁都知道在这里呆两年,后面的路子会有多好走。对于沈清越在这边,傅蕴倒是没有意见。反正这位弟弟不走仕途,想在商界发展,那就由着他发展,这两家人在后面保驾护航,还能让他吃了什么亏不成?
当然了,现在家里面的态度就是让他自己闯,闯出个什么花样,只要不是太吃亏,大家也不会出手帮什么忙。
沈清越神秘一笑,“给咱们海城来一个地标性的建筑你觉得怎样?让全国都知道,咱们海城要发展的决心?”
“就这个?”傅蕴挑了挑眉,他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竞争点。
沈清越笑得越发的神秘了,“如果是要建造一个新广播电视塔呢?。”
傅蕴沉吟片刻,忽然哈哈大笑,用手指着沈清越,“你是怎么和电视局那边说通的,他们早就想做一个电视塔了,你这么一来,这块地不是你的也得是你的啊?”
“也没什么,既然了解到了需求,那我就满足这个需求嘛。更何况,这周边的地我要的可就不止那一块了!”沈清越点了点桌面,精致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一点点得意的神色。
“你都敢挑下这么大的担子了,还有什么是你拿不下来的。”傅蕴喝了一口茶,意有所指的说道,“胆子是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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