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元灵点点头,她已冻得说不出话来。
谢重山瞧那姑娘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叹了口气,偷偷跟在后头,打算好人做到底,等见那姑娘安全到了家再离开。
那捕快也不多话,走在前头带路。
俞元灵跟着走了一段才发现不对劲,这怎么走到了一条死胡同里,“大人,你走错了。”
“没走错,”那捕快转身一把抓住俞元灵的手,邪笑道,“安排这么水灵灵的一个姑娘孝敬我,可真是要多谢那些蠢材同僚了。”
俞元灵心头巨震,颤抖着嗓子道:“难道你……你……”
捕快没心思再多听她废话,他垂涎了这姑娘一晚上,手中使力就要将俞元灵拉入怀中轻薄,那张狞笑的脸孔靠近,俞元灵绝望地想大叫救命之时,眼前突然落下一件雪白的薄衫盖在她的头上,之中她耳中听到一声极轻的“噗”声,像是成熟的果子被挤压出汁水,最后便是人重重倒地的声响。
还有那温柔的一声——“没事了,姑娘。”
俞元灵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肩头被一双大手握住,手上的花篮也被人拿走,她本能地颤抖着,那双手似乎察觉到她的恐惧,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将她转过身,才掀起罩在她头上的外衫,俞元灵认出是白日的那个剑客。
他生得英俊端方,眉眼正派,轻声道:“那贼人死了,我先送你回家,之后再将他的尸首交给衙门。”
“别怕,我不是坏人。”谢重山想到那采花大盗先前也是这样诓骗那姑娘,忙补充道。
俞元灵点点头,刚刚发生的事情太快,她现在才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后怕,“我知道,你是好人。”
他是个极温柔的公子,怕她害怕,连杀人都遮住了她的视线。
谢重山送那姑娘一直到了一个小院子,将花篮还给她,正想离开,又不放心道:“姑娘,今日之事太过凶险,以后切莫再做,不管旁人拿什么条件与你交换,自个的命才最重。”
“不是那样,”俞元灵怕他误会她是为了什么好处才冒这样大的险,忙解释道,“我……我有位好友,因受了那贼人的欺负……自尽了……”俞元灵说着,眼中滚下颗颗泪珠,“我、想替她抓住那贼人……”
谢重山明白了,是他说得不对,还将一个姑娘惹哭了,他连忙轻声道:“姑娘,实在抱歉,是我看轻了姑娘,姑娘是重情重义之人,为友人甘冒陷阱,谢某佩服。”
俞元灵摇头,抹了一把眼泪,轻声道:“您救了我,您是好人,不必抱歉,您说那些话也是为了我好,我省得,”说罢,她掏出花篮里一朵雪白的栀子花,“我没什么可答谢恩公的,暂且送您一支花,若有机会,定会报答。”
谢重山接过那支花,雪白的花瓣上头沾了一滴晨露,犹如美人泣泪,他转动了一下手中的花,望着那姑娘转身要进屋的背影,朗声道:“我是谢氏重山。”
“我叫俞元灵。”那姑娘回头望了他一眼,眼眶还红着,脸色也因受冻不大好看,却让谢重山没来由地想到四个字:人比花娇。
……
“三少爷,本家大少七日之后成亲,您是去还是不去?”侍女询问着主子,语气中颇有些遗憾,谢家大少爷怎么就看上了一个卖花姑娘。
谢重渊摸了摸手中的鹞鹰,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怅惘的笑容,原来他若与他不相识,他会这样早就与俞元灵共结连理,且不曾隐退,没了他,谢重山应当会过得很幸福美满。
“不去,”谢重渊张开手,将鹞鹰放下,鹞鹰扇扇翅膀,望了他一眼,迟疑了一瞬,立即对着开着的窗户如箭般冲了出去,谢重渊对着惊讶的侍女道,“也不必备礼。”
说完,自己推着轮椅又往池塘去了。
侍女在他背后皱了眉,这三少爷,性子真是越来越古怪,整日不是抄经,就是在池塘发呆,大少爷好歹也是本家这一代的继承人,大婚人不到便算了,礼也不送,不知到时本家要将他们这房说成什么样,她到了本家见到昔日好友,都要抬不起头来。
谢重渊倚在轮椅之上,眺望着远处崇山峻岭之地,谢氏本家就建在那高山之上。
真好,这辈子他没做错事,做这废人谢重渊,比做位高权重的明渊要开心的多。
夕阳西下,远山轮廓模糊温柔,谢重渊轻声念道:“一重山,两重山……”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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