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赢看着站在牛车上挥手的少年,她想了想还是停住了身子等待,抬头看去,雾气也渐渐消散,朝阳冲破阴云,在树林间投下一道道光柱,姜赢松开手中的金鳞刀,摆弄了一下斗笠。
那牛车在姜赢跟前停了下来,姜赢往一旁站定,那少年从牛车上跳下,一路小跑到姜赢的面前,姜赢还未出声,他憨憨笑道:“姊姊好,可还记得我,方才我与阿爹一同在那渡口刚见了一面。”
姜赢点点头,只是黑布完全遮住了她的脸,让少年看不清她的表情,少年见她点头,脸上的笑意更甚,继续道:“我阿爹说他得了姊姊的东西,心中着实过意不去,又说这日头虽然高了又在王城脚下,但你孤身一人终究不安全,你若是要去都城里,用脚走只怕一时难以到达,况且我们也要去,你若不嫌弃,我们与你一起去。”
姜赢耐心听他说完,没有迟疑,只道了声谢,又说有劳了,那少年听得她如此回复,心中高心,他也不客气,直接拉着姜赢的袖子,领着女子往牛车旁走去。
姜赢看了看,这牛车破旧不堪,但好在四处都有遮挡,而且很大,少年替她掀开帘子,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汗臭味和说不出的腥臭味,往里一看,虽然空间很大,但人也不少,一群人约有十来个,也不分男女老少,只是四处挤着,各成一团坐着,在车厢内上还有几个篓,篓子里能看见粼粼的水光,一晃一晃的,还有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鱼在游走。
虽然浊臭逼人,但看了眼身旁的少年,姜赢还是忍住了,车帘边上有一个女子,生的倒是白净,粗布麻衣,一双粗糙的手,脸上却满是操劳的痕迹,以至于她一时分辨不出年纪,但观其表情却很和善,见她来了,又连忙起身腾出一个位子,又在衣服上搓了搓手,才伸出手来拉她。
姜赢借着力上了车,少年见她坐好方放心似的笑道:“姊姊将就着坐,这一路我甚是熟悉,不出下午必定能到王城里,姊姊放心,有什么事尽管和我妹妹说,她会照顾你的,不过前面的路有些崎岖只怕会有些摇晃,你可小心些坐着……”这少年还欲再说,却听见车内发出不满的声音,似乎在催促他赶紧上路,那少年笑笑也就走了。
姜赢坐在那少年所说的妹妹身旁,她往身后靠去,只觉得坚硬无比,硌得她骨头疼,刚坐稳,发觉牛车似乎已经开始移动了,她松了口气就听见身旁女子朝她笑道:“贱妾粟女,敢问淑女从何而来?该如何称呼?又欲往何处去?”
往何处去?自然她要回宫,可是,姜赢心中突然一动,她现在离宫了,还要回去吗?姜赢的心突然被摇动了,多少次日思夜想,想要从那个深宫中逃离,只恨不得如鸟儿一般肋生双翅,飞入更广阔的天空,碧蓝色的海才是她成长的故地,为什她会拼命的回去呢?
粟女见她一动不动,仿佛僵住了一般,心中有些诧异,不由出声提醒:“你怎么了?”
姜赢抬起头看着她,粟女的声音清脆,是与那操劳过度的外貌所不同的少女音色,听这样说话,这粟女倒是着实尊敬她,像是把她当做王公贵姬来看了,姜赢想了想笑道:“感念高德,我往王都去。”
粟女听她如此说,又见她似乎并没有把斗笠取下来的意思,想是不愿意以容貌示人,她笑了笑也不再多问,又是一阵颠簸,这里空气沉闷,想是外面的日头更高了,这内里也变得燥热起来,粟女舔了舔干燥的唇,她想了想连忙将身上的水罐取下,托手递与姜赢。
姜赢看了到了声谢,接过饮了一口,水下咽,虽有一些怪味却觉得味道甘甜,或是泉水,那女子见她笑了,也搭腔说了几句,闲聊了半天,这粟女知无不言,又十分欢喜说话,这车厢内本就聒噪无比,听着这女子说话,倒是好受些,一来一去,虽未曾细问,但姜赢倒是也能摸个清楚了,这粟女一家是龙门人,仰赖其父以打鱼为生,共有三女四子,其中男子中最小的也就是方才的那位少年,其余的三子都被征去当兵了,也是赶得巧,今日一大早去王城买卖。
姜赢听她说,不由困倦了起来,粟女见她如此,拿出一个包袱给她垫在脖颈后,姜赢觉得腥臭逼人,想往边上靠去小憩一会,还未有大动作却被粟女拉住,知道姜赢不解,粟女贴近身来压低声音道:“那边去不得的,你看那几个商客,虽然不甚强壮,但听说却是手段毒辣,我爹特地嘱咐过不可招惹他们,这牛车虽是我家的,但她们出了许多钱,多占些地方也是应该的……”
姜赢一边听着她说,一边却透过黑纱打量粟女所说的商客,共有三人,却占据了这车内最好的位置,而且甚是霸道,旁边的老讴与幼子都被挤到边角落,说是商客其实是一男二女,这两个女子一个很白,一个画的很白,二女黏腻在那男人的身旁,那男人满头油污,衣裳却比其他人好的多,想是有些财物。
自打她上车起,这商客的目光就时不时在她身上扫视,见她动作,更是毫无遮掩的看着她,这目光与那老汉的目光是完全不同的意味,姜赢心中不悦,待要说些什么,却又不好横生枝节,只想又何必再与这家人增添烦恼。
那粟女看他毫无掩饰的盯着姜赢,心中大为恼火,却又担心姜赢,凑到耳旁低声道:“淑女不恼,切莫与他一般计较,你孤身在外,小心为上,这人在我们那名声甚是不好,”
姜赢知道她在担心自己,忙压低声音道:“多谢挂念,我谨记在心上了,况且这朗朗乾坤,王城脚下,不碍事的,你莫要担心。”粟女听她声音不咸不淡,只当她不知道厉害,她顿了顿道:“你不知道深浅,听说这人少年就曾将一女子淫至有孕,之后却又杀了她,就埋在那荒山下,别的不知挖出了一具女尸却是真的,更兼逞凶斗狠,无所不为,这些年却是老天无眼,竟然转了运,到现在更无一人敢去沾惹,若非我爹无法,是再不敢与这样的人同行,你若到了目的地,切记赶紧离开,莫要沾染到这祸害,若是有所不便,也告诉我们,我家偏僻,到我家去避祸也是可以的。”
二人正说着,却看见那商客并两位女子的目光频频往这边看来,眼神不好,粟女见了也不再说话却站起身来,刷的一下拉开帘子,就往下跑去,姜赢吓得几乎要惊呼一声,却拉之不及,好在却并没有预料而来的跌倒响声,反而是那粟女像个小鹿一般,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姜赢掀开帘子往外看去,没多久,倒是那少年跑过来,一边跟着牛车跑动,一边攀着木栏,也不要人拉,三两下就爬上来,往一旁坐下,姜赢问道:“粟女何去?”
少年笑道:“姊姊放心,她没事的,只是代替我赶车去了,我来陪陪姊姊,”说着他目光炯炯的回盯着那几个商客,那些人这才各自嘀咕起来,不再看着姜赢。
姜赢冷哼一声,少年却从一个篓子里拿出两个米团,捧在手心里,对姜赢一笑,“这也快中午了,无需多久就能到了,我想姊姊也饿了,这东西给你,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能充充饥。”
姜赢看了心中一热,虽不是上好的,但她方才分明看见粟女吃了可比这差太多了,按照那粟女所说,如今水涝旱灾此起彼伏,粮食更是增长,三个兄长往前线当兵去了,只剩下这个小的,以及几个小女儿,这样的家庭并不会宽裕,而她不过是偶然相逢,问了几句话,这老翁一家竟然这样心善,对她这样好,姜赢看着白白的米团也不推却,她接过笑道:“粟女可真厉害,现在什么年纪?”
虽然女子带着斗笠,容貌被隐于黑纱下,但少年只听着她的声音就觉得十分欢喜,虽然女子的白衣上裙摆上都染上了污泥,白衣几乎变成了灰衣,变得灰扑扑的,但只要一想到清晨看见从雾后走来的女子,那样的容颜,他就觉得好像身处幻境一般,他笑道:“她已经及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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