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允先是一愣,下意识就要拒绝。
他答应过楚楚,不会带其他女子回去,给她添堵。
皇帝像是看出了他的不愿,低声笑道:“看来你对这个王妃是真的很上心。”
盛允垂眸不语。
他不好直接反驳皇兄,不过他这个态度,皇帝应该看明白了。
皇帝走到他面前,在他肩上拍了拍,“你觉得朕是那种故意找不痛快的人吗?放心,这几个女官不是送给你的,是送给你那个小王妃的。”
盛允挑眉,“这是为何?”
“唉,上回是朕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做错了事,差点就酿成大祸,朕一直在想法子弥补。这三个女官是朕特意找来的,让她们帮你的王妃好好调养身子。你早日有后,朕也就不用操心你的事情了。”皇帝叹了口气道。
“多谢皇兄。”盛允心下稍松。
他就怕皇帝非要执着于往他身边塞人,而他身为臣子无法拒绝,只能等回去了,再慢慢打发了这些人。
不过这个过程需要时间,楚楚看着府里有其他女人在,心里定然不舒服。
还好这些女人不是给他准备的。
“回去,知道你喜欢你的小王妃,这几名女官,朕会以送给你的名义,送到你府上。”皇帝打趣道。
盛允心思略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明面上,皇帝往他后院塞了人,就可以提前防止旁人这么做,毕竟谁都不敢跟皇帝送去的人争宠。
盛允虽不怕旁人送,但若是多来几次,难免让人心烦意乱。
“臣弟替内子谢过皇兄,臣弟告退。”盛允拱手说道。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御书房,衣袂在空中翻飞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一直在旁看着的赵文海心下震惊不已,没想到皇上对秦王殿下的宠信,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居然替秦王打算了这么多。
皇帝余光瞥到了赵文海的表情,忽然开口道:“猜猜朕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文海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额头触地,惶恐地说道:“奴婢不敢揣测君心。”
“朕身边不留蠢材。”皇帝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中寒芒乍现。
言下之意,若是猜不中,就等着被革职,甚至是丢了性命。
赵文海额头的汗水滴落在地,他不敢抬头,眼神四处游移,最后颤抖着声音道:“陛下英明,只用了几个女人,就能笼络到秦王殿下的心。”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将头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等了半天,只等到了皇帝走上高台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远。
看来他是猜对了。
赵文海紧紧绷着的弦骤然一松,浑身上下就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冷汗涔涔。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秦王殿下对他那个小王妃有多宠爱。
若是皇上非要往秦王身边塞人,那不是给秦王添堵吗,而且还会让秦王殿下怀疑皇上的目的。
皇上换了个法子,既能当做是对上次三殿下和惜贵妃做错了事情的补偿,又能笼络到秦王的心,还能成功在他身边安插眼线。
这不是,一举三得吗?
坐在高台之上,书案后面的皇帝正全神贯注地处理奏折。
有一点赵文海猜错了,皇帝并没有要安插眼线的意思,只是不想让盛允因为上次姜楚被下药一事,跟他离了心。
盛允回到王府,楚楚已经醒来了,但并未起来。
小姑娘身着白色寝衣,靠坐在床头,一头如云的青丝散在身后,衬得肌肤更加苍白,惹人怜惜。
那双大大的杏眸里面氤氲着雾气,鼻尖也泛着红,想来身子还没有大好。
远夏正准备喂楚楚喝粥,见盛允进来,她主动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楚楚。”盛允难得有些畏怯,声音比平时都要低。
姜楚垂下眼帘,眼睫在眼睛下方投射出浓密的影子,出神地看着自己身上盖的锦被,未发一言。
盛允走上前,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抓住了她放在外面的小手。
“楚楚,昨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凶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盛允轻轻捏着她软软的小手,温声哄道。
谁知,他这话一出,楚楚心里的委屈就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昨日殿下不仅凶她,还捏疼了她的手腕。
她在屋里自己待了那么久,他都不见来找她。
还说会一直对她好,分明就没坚持几天。
滚烫的泪珠砸在他手上,温度直直地流进他心里。
烫得他心尖发疼。
“楚楚,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吓唬你,我应该什么事都跟你直说的。”盛允心疼地道,他伸出手指,笨拙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姜楚的泪水止都止不住,晶莹的水珠连成一条条的水线,顺着脸颊滚落。
盛允忙拿出干净的帕子,帮她擦泪。
可他擦的速度,一直都比不上小姑娘哭的速度。
“楚楚,你跟我说句话。”盛允皱紧了眉头,手足无措地说道。
姜楚还是直哭,不肯开口。
盛允一狠心,挑起她的下巴,低下了头。
楚楚眼角还挂着泪珠,随着睫毛的颤动,像是随时都会落下来。
许是早上哭狠了,她的眼眶一直红着,看得盛允又是揪心又是后悔。
过了会儿,楚楚有些喘不过气。
她面颊绯红,总算是顾不上哭了,只用小手把他往外推。
盛允退开了些,食指和拇指依然轻轻固定着她的小下巴,不让她再低头。
“楚楚,你说句话啊。”盛允焦急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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