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东骏回过神来时,发现父亲和宁王已经不在了。
茫然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圆刃大斧,锋利的刃口在阳光下闪着寒芒,刺的他心下发寒,他抖了个激灵,捂着‘怦怦’直跳的小心肝缓和了好久,才颤抖地朝祠堂跑去。
祝东骏一路跑到祠堂,祠堂门口有守卫看护,转身去厨房拿了些吃食和水,来到祠堂外低头对看守的护卫说这是将军吩咐的。
护卫无语的看着这位扮成下人的少爷,默默的给他放了行。
祝东骏一走进祠堂,就看见他阿姐背影笔直地跪在祝家列祖的牌位前。
他鼻头一酸,转身关上门,快步上前,见他阿姐垂着眼睫,脸色灰暗,麻利地把人扶着坐下,又倒了一碗热水,递给嘴唇干裂的阿姐,心疼道:“阿姐,你还总说我笨,你瞧瞧你,父亲又没派人盯着,你怎么就不知道偷个懒呢!”
祝弈君跪了一夜,又饿又渴,饶是如此,他也只是吞咽了口唾沫,没接阿弟手中的水,固执道:“是父亲叫你来的?”
“那……那当然是了。”祝东骏把端着水的手凑到阿姐的嘴边,道:“父亲不开口,外面的护卫也不敢放我进来啊。”
祝弈君闻言定定地看着神色发虚的阿弟,在心里叹了口气,接过碗小口抿了起来。
祝东骏见他阿姐相信了,心头一松,从篮子里取出吃食,摆在蒲团上,道:“阿姐,你知道我刚才看见什么了吗?”
“你说。”
祝东骏把筷子递给阿姐,挤眉道:“你肯定不知道,父亲方才与人比武,输了。”
“比武输了?”祝弈君拿筷子的动作一顿,脸上适时露出些许惊讶,“父亲输给了谁?”
“阿姐你猜猜看。”祝东骏嘿嘿一笑,摸着脑袋继续道:“你肯定猜不到。”
——咚咚!
“哎哟,你打我作甚?”
祝弈君收回筷子,声音难掩倦意道:“你都说我猜不到了,还叫我猜,快说,父亲输给了谁。”
“是宁王!”祝东骏揉着脑门,小声抱怨道:“果然是嫁出去的阿姐泼出去的水。”
“阿勉……”祝弈君愣了一下,“他怎么会来?父亲可有生气?”
“没有没有,父亲不知道多高兴。”祝东骏抱怨归抱怨,但还是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昨晚你被父亲关在祠堂,我去求情,父亲又把我关了起来,我没办法只好找人去求宁王帮忙。”
说着,他酸溜溜的想,阿姐喜欢宁王,方才在厨房听到下人说父亲把珍藏多年的寒潭香拿出来待客,想来也是对宁王颇有好感,不然父亲怎舍得那坛陈年寒潭香?
祝弈君愣愣地听完阿弟的话,心的就像是注入了一股暖流,又酥又甜,就连眉眼间的疲倦也跟着一扫而空。
他捧着碗,余光瞥了眼给他揉腿的阿弟,旋即又垂下眼,抿唇偷笑起来。
这头的镇南王从武功谈到兵法。
宁致说他看过一孤本,是名为孙武的先人所著,名为《孙子兵法》。
镇南王好奇,宁致也不吊他胃口,把详情娓娓道来。镇南王听的痴迷,连声赞好,听到妙处,大谈可惜,没与那等惊才绝艳之人处于一个时代。
宁致有心结交一个人,便鲜少失手。
之前的王清源是这般,现在的镇南王亦是如此。
俩人这一顿酒,从旭日高升吃到红霞落山,颇有几分忘年之交的味道。
不过酒量嘛……
宁致这具身体酒量不浅,但镇南王常驻边疆,边疆冬季干冷,就跟刀子似的,为御寒,常年酒不离身,练就一身海量。他架不住这般痛饮倒下后,镇南王畅怀大笑一番,随即吩咐下人去把大儿子放出来。
心中又琢磨起了宁致之前说的兵法,不知不觉又喝了一坛,这才跟着倒了下去,把之前邀宁致来府内一叙的目的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醉酒的宁致被人搀扶去了厢房休息。
依稀间,他察觉到似有人在喂他水,水清甜又不腻,还带着淡淡的药香味。
翌日晌午,宁致还未起身,刚下朝的镇南王迫不及待的走来,“子臻,昨日.你说你还知道一本《三十六计》,快来给本将军讲讲。”
爽朗的声音从院外传到还未睁开眼的宁致耳中。
宁致猛地从床榻上坐起身来,身上清清爽爽,似被人收拾过,唇齿间还残留着一丝清甜,这感觉……
“子臻,叫本将军说,你什么都好,唯独酒量不行。”镇南王敲了门,站在门外道:“叫本将军说,大丈夫当海量。”
子臻是宁致的字,一般为亲近之人称之。
宁致轻笑了一声,拿起床榻边的衣衫穿戴起来,这镇南王,真当天下男儿皆如他那般,都是酒桶啊!
宁致洗漱过后,随镇南王用过午膳,俩人便坐在了书房。
镇南王被《三十六计》勾的心.痒难耐,奈何他终于想起昨日邀请宁王的目的,遂叹息道:“喝酒误事啊!”
宁致手执茶盏,边拨着茶叶沫子,边道:“将军此言差矣,昨日本王喝的畅快,将军也十分尽兴,这便足矣,至于私事,一码归一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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