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一度十分混乱。
剑修持剑刺穿萧婳的现场已经足够骇然,偏偏屋里还有足够让人意乱神迷的情药无声弥漫,简直是想让场面更加混乱。
戏无衡呼吸粗重地拔出剑,微抿薄唇,琥珀色眼睛内暗光流动。
萧婳软倒在地,仰着头看他,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
浸过海水的玉牌像鱼一样滑手,她拿不住,只能任由玉牌掉在地上,清脆一声,彻底碎裂。
她咳出血,被血色染就鲜艳的嘴角还在上挑,“上仙和我说,只要得到你的吻,我的境界就能恢复到筑基一层,容貌也能恢复一半……这迷药无人可挡,你的岑歌小妹妹可是和岭南一起来的,你不想看他们在你面前……”
戏无衡的笑意有些无奈,像是看着一直在仗着自己辈分小不断胡闹的小妹妹:“什么上仙?不是黑气吗?”
岑歌定了定神,迷药蹿起的火焰就被压下去。
她做好心理建设,绕过蔓延流出屋子的血色小溪,面色如常地踏进屋里:“应该只有岭南能看得见黑气,她认为是上仙也没什么问题。”
跟上来的岭南,苍白的脸色冷漠如故,不想说话,甚至有点想打哈欠。
萧婳看着他们,神色又是痛苦又是震惊:“怎么……怎么会?!”
岑歌也是烦了原女主这个跳梁小丑,不理她,只细细一嗅,认真分析:“闻着像是有迷迭木,清热解毒的药反而会加剧迷药效果?”
岭南点头:“嗯,只适合用性温的丹药压制药性。”说完,他瞥了眼神色如常的岑歌,“不过千年雪莲压制一切迷药。”
“哦——”岑歌了然,清心丸真乃神器也。
她数了一下兜里清心丸的数量,发现还够她嚯嚯数个月,就放心拿一粒塞到戏无衡嘴里去。
这下,情药有和没有一样了。
又察觉到戏无衡的丹田有摇摇欲垮的架势,忙又从袋子里拿出增灵丹,也摁到他的嘴里去。
戏无衡老老实实张嘴吃药。略一调息后,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岑歌手上拿着的玉牌,他笑嘻嘻地表功:“我还奇怪呢,怎么玉牌突然就挂了,担心你出事,就一直敲,直到玉牌拿出储物袋,能重新接通为止。”
声音同时从他的身上和玉牌中发出,颇具喜感。
岑歌惊奇地“哇”了一声,随即又惊又怕地感叹道:“如果玉牌没有连上,你要怎么办呢?”
“……”岭南垂下眼,默默扭头面壁思过。
戏无衡的笑意温暖了几分,抬起没有握剑的洁净的手,揉了揉岑歌的头,“没有什么怎么办的,现在不是没事吗,你别怕。”
岑歌定了定神——
还是怕。
如果她没来,他本就灵力透支,聚集灵力捅了萧婳一剑后,丹田崩溃与情药侵袭并发,他的未来会怎么样?
并且,她也没能做到什么……萧婳现在只是个炼气一层的小菜鸡,她流血过多,灵力运转来不及抵消掉剑气,是会死的。千山宗不允许同门相残的。
她没有把情绪写在脸上,只在心里转了转,就抓狂着,要想办法捞萧婳一条小命。
戏无衡却泰然很多,见岑歌抿着嘴往萧婳望,哪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他继续耐心解释:“不怕的,我和明法堂的几个师兄师姐也比较熟,知道那里的规矩。试图加害他人的,罪责一般就是摧毁丹田,逐出师门。如果在收押期间逃脱的,查明罪责后,杀无赦。”
岑歌怔怔眨眼,开口,“……真的吗?”不知为何,她心里终究没底。
“不信的话,我们打个赌?”戏无衡笑道,“就赌我有没有事。如果我有事,我整包储物袋就归你了,如果我没事,你要把什么给我?”
给什么?岑歌想着,心头忽然一阵慌乱。戏无衡琥珀色的澄澈眼睛仿佛都能看出其他深意。
她忙蹲下去看萧婳的情况,口中嘟囔:“不赌,才不咒你有事呢。”
戏无衡叹笑一声,“你也不用看萧婳的,她死不了。”
萧婳还在为情药的无所作为而震惊,垂着眼不断喃喃“怎么可能”。
她的肚腹还在不断往外流血,但的确能感知到,流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
说到萧婳时,戏无衡的语气就多了疏离和冷漠:“她亲了我扔到海底的玉牌之后,锻体等级忽然变高了,恢复能力强的很。”
岭南忽然开口,声音是压抑不住的颤抖:“如果不是你拼命聚集身上的灵力,那一剑可能连皮肤都刺不进去。”
戏无衡懒洋洋地笑应着:“是啊,剑修嘛。”
萧婳恍若未闻,只近乎疯魔地喃喃“怎么可能”。
岑歌探查了一下,确定萧婳只是毁了丹田,身体还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帮她恢复身体。
彻底失却面对原女主诡异的怜悯心,她彻底坦诚表示自己厌烦的态度:“在专门炼丹的赤炎峰弟子面前说你的迷药无人可挡,你在想什么啊?”
有一瞬间,萧婳愣住了。
随即,她悲悲戚戚地哭了起来,爱她的会说是梨花带雨惹人怜惜,厌她的会说是哭哭啼啼惹人厌烦。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哭着说着,“衡哥哥一开始对我也是很好的啊……”
还有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一开始,系统好感度值也在增加的。
为什么现在好感度会变成负数,丹田也毁了,连杀了岑歌,转移合心蛊母蛊的可能都不复存在?
“现在我该怎么办?如果不做的话会死的……”
她不知道事情是在哪一步开始出错的,她只能哀戚抱怨,无能狂哭。
“我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悲悲戚戚呜呜咽咽的哭声让人心生烦闷,空气中的甜腻香味和铁锈腥气混杂在一起的气味也令人作呕。
戏无衡不忍看屋内的乱象,好心再回了一句:“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算计我,感情能稳定维系在路人和朋友之间,黑气就不会如此对待你了?”
说完,他也实在不愿意再待下去,拖着沾染血腥的凡剑,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脚步踉跄,像是要摔倒的架势。
岑歌忙追上去。总不能让戏无衡在路上扑倒?
岭南本打算跟上去,刚转过身,身后有风声响起……
他皱了下眉,拉过一条干净凳子坐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像是秃鹫盯着一条上岸濒死的鱼。
而后,冷冷说道:“闭嘴。”
萧婳被他身上的煞气吓了一跳,一时竟真不敢哭。只是憋狠了,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嗝。
“……嗝。”
岭南努力面不改色:“你有同伙。”
萧婳:“……嗝。”
岭南:“你同伙给的药不太行,太烈,如果真的有用,两个人都会受伤。”
萧婳:“嗝???”
岭南:“是兽药?”
萧婳:“嗝!!!”
岭南叹息一口气,漆黑的眼神真挚动人:“你下次——如果还有下次的话,记得用性寒的药,这种比较出其不意。药效半推半就的就行,要让人认为他自己是自愿的。”
萧婳都无暇吐槽让人腹中起火的药还能性寒,懵圈问着:“兽药也没……嗝……关系吗?”
岭南严肃地摇头:“没什么区别,修士也是人,归根到底也是动物。只要控制好量就行。”
萧婳:“这样啊……嗝。”
等等,所以为什么突然开始正经讨论情药了啊!!
岭南脸色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把话说下去:“戏无衡那边……”
萧婳明白了,岭南和黑袍人一个性质的人:“哦……嗝呃。”
岭南:“我就随便说说,你不可能有机会的。”
萧婳:“……嗝!!!”
迷蒙人心的情药在屋里弥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子被隐约挑动内心的□□,摒弃内心的一点羞愧羞涩,和不停打嗝的女子说着给另一个男子下药的注意事项,神情认真到近乎虔诚……
一旁被下药迷睡着的医修,甚至是被彻头彻尾的忽略。
……这谁编的智障剧情啊!出来挨打!!
临时搭建的屋舍本来只是供人休憩用,白日大家都出去探岛,连绵的居所,没多少人气。
屋门口寂寥无人,凉风一吹,竟有几分空村落的惊悚感。
远处渺远传来弟子互相呼唤的声音。被岑歌“啪嗒啪嗒”跑来的声音遮掩住。
戏无衡回过头,神色微笑又空茫:“你追过来干嘛?”
他灵力不稳,拄剑站着,晃晃悠悠随时可能摔倒。人偏偏又站的笔直,脸上也不显出难受一类的负面情绪,令人见着心都要揪起来了。
“我担心你……”
话语落定,戏无衡忽然大笑一声,把剑往地上一扔,就踩上剑,像踩滑板一样飞行。
飞得很快,七扭八拐的穿屋过舍。纵是岑歌反应快,也要屏气凝神才能追上。
拐了数不清的弯后,岑歌终于衣袂飘飘地拦在戏无衡身前。
四周是林立的房屋。大部分屋主都在秘境寻觅机缘,屋是空的。有鸟兽鸣叫声渺远传来,更衬托这里的安静。
凉风吹过一阵。
两人御剑站在被岭南踢坏的木门前,相对而立。
剑修的琥珀眼眸暗光流动,岑歌与之对视着,忽然生出一阵没来由的心慌。
她定定神,从兜里还有船舱上炼出来的增灵丹,体晕金光,清香四溢。
这是在她接收天道给的金手指,修为大涨的那天晚上炼出来的增灵丹,效果比寻常的增灵丹好上几十倍。
她把兜里剩下的几粒增灵丹全都递过去,叮嘱着,“你现在灵力不稳,不要到处乱跑,吃了增灵丹后,好好调息休息——我扶你进屋。”
戏无衡定定地看着她,欲言又止,认命一般地叹口气,接过丹药放入储物袋后——
环腰抱住她。
身子相贴,混乱驳杂的灵力波动和心跳一起在胸口震荡,传递过去。
戏无衡偏过头,贴着她的耳朵说着:“清心丸的确能压住迷药的药效,但也只能压住药效。”
凉风穿过屋舍徐徐吹来,薄荷味的温热香气在她的耳边喷洒,令人半边身子都酥麻软倒,
“那你……”岑歌的声音小若蚊蚋。
“它不能压抑我躁动跳跃的心,让我想对你做一些事情,例如……”
他的语气中满是缠绵之意。
光是呼吸喷洒在脖颈的感觉,就能让人浑身都软下来。
岑歌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他的衣袍,往他身上靠。
“打扰一下,对不起——”
戏无衡:“……”
他深呼吸一口气后,终究还是红着耳根吻了一下鬓发。
随即,耍完花架子的剑修才松开了怀抱,回身看向不速之客。
回头一看,越戈笑容洋溢地骑在老虎上,一身明黄长袍明耀动人,看向他们的目光满是幽然的深意。
他身后的蓝若絮趴在一匹白龙马上,脸色苍白,不满地看着越戈。
岑歌又羞又气,无能狂怒地把戏无衡的脖子摁下来,恶狠狠地在他耳边骂:“你想了克制不住了就自己动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懂?!”
……
……
……
蓝若絮并不是路过,她就是来找戏无衡的。
窗前的方木桌被挪到屋子正中央,四人一虎围坐着。阳光从窗户洒进亮光,戏无衡面向窗户,越戈背对窗户,两人,盯——
斑斓虎趴到岑歌怀里去,赶也赶不走。岑歌无奈地看向空荡荡往屋里灌风的门,发呆——
坐背门位置的蓝若絮从储物袋里拿出五个茶杯,在桌子上摆好。又拿出茶壶,将茶水倒入茶杯。
袅袅清茶香气在屋里腾升,又被门口吹来的凉风吹散弥漫。
蓝若絮不慌不忙:“我先去修一下门。”
三人:“……”
三人一虎眼睁睁见着青溪峰大师姐朝门口走去,留下一抹青绿色的倩影。
眼见着她走出门,把门板旁被踢坏的活木换了,再抱起门板,往石墙里发力一嵌。
“嘭!!!”
做完这些,蓝若絮神色如常,关门进屋。
她坐到凳子上,伸出匀称流线、富有力量的手臂拿起茶盏,轻轻抿一口,赞赏点头。
“嗯,还是热的的。”
岑歌感慨扶额,关羽温酒斩华雄的气势……也不过如此?
但他们在座的四人一虎,也只有蓝若絮这个青溪峰大师姐会麻利又迅速地修好木门,也只能任由一次本质严肃的座谈会,从修木门开始。
蓝若絮此番前来,是有正事。
倒好茶,各自坐好,她就开门见山地说着:“萧婳丹田已毁,功力尽失,现在已经被我叫人重新控制住了。”
戏无衡没有正面回应,瞥了越戈一眼:“他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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