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给力得很,火辣辣的阳光将大堆大堆的麦穗晒得又干又暖,给拖拉上了油后便开着在打谷场上绕圈圈。
打谷场上的麦子用拖拉碾压后,麦子秸秆和麦粒及少许的麦穗彻底分开,接着便是更为累人的扬场,扬场的过程就是要把麦糠和麦粒分离开来,一般要扬两次,有风的日子便是扬场最好的天气。
扬场结束后,时酒她爷时队长就得亲自督促着称重然后将一袋袋圆圆麦粒锁进大队仓。
至此,前进大队小学两个星期的麦假也就到此结束。
前进大队在时队长的领导下,四年前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学,就在知青点和劳改点那条路上正偏东一点点。
为啥把小学建在那里呢?时队长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
当初之所以敢办这个小学,是因为时队长知道流放到他们前进大队的几位劳改犯都是正宗的帝都大学教授,个个都是留过洋的,好家伙,这才是真正有化的人啊!一拍大腿,给队里办小学这念头不可避免的萌生了。
虽说队里老多人都赞时队长是队里的化人,但半路出家的时队长心里跟明镜似的,他自个儿肚皮里有几两墨汁儿他本人是最最清楚不过的了。
半桶水晃荡着呢。
不管哪个世道,有化有学历的人走到哪那都是不一样的,都是叫人高看一眼的。
他老时家六个孙子孙女,不说个个都遗传他的灵活头脑,至少也能出两个人才!就着这个想法,还有队里不少人的支持,时队长把路东头那处老房子改了改,用油漆在墙上写了“前进小学”四字后,队里惟一的一所小学就算建成了。
时队长又去劳改点请帝都流放下来的几位教授去学校教书,他也不怕啥反动帽子给扣自己头上,他老时家上数十八代个顶个的贫农,成分那是绝对的根正苗红,现如今贫农可是能当家作主的,时队长咋的也不怕被人攻讦。
再者,时队长也不是不清楚这其的弯弯绕绕,那些上面派下来督察的同志有几个愿意走弯弯绕绕的小路来他们队的?几乎就没有!这也是时队长高兴的地方,没人来动摇心思那不正好?队里正好少了这些阴暗龌龊!
时队长的提议得到了几位教授的一致赞成,能走上教书育人这条路,那就说明这几位都是渴望为国家培养人才的,如今虽然被打成了反派,这些同志也坚信困难只是一时的,他们的清白会得到洗刷!况且教大学生是教,教小娃娃也是教,没毛病。
一拍即合。
目前队里的娃娃除了光屁股还不会走路的,稍微大点都去了小学念书。时酒算是整个大队比较奇葩的存在。
洛静姝同志本打算在自家闺女岁半时给她送小学里,没想到时酒不但动作慢说话也慢得跟蜗牛似的,心里到底也不放心,再加上时酒她奶主动要带着小时酒,洛静姝一上工就把小时酒交给了自己婆婆。
然后小时酒成天跟在她奶屁股后听她奶和村里的婆婆媳妇唠嗑。
小时酒凭着白净的脸皮和沉默的性子达成了“队里唯一可以在阿婆媳妇讲私密话的时候留在原地倾听”的成就。
没有人会撵小时酒去旁边玩,大家打心眼底觉得时队长家说话慢慢的小孙女肯定也听不懂话更别说学话了。
于是,大家肆无忌惮的在小时酒跟前说“xxx家男人被他媳妇抽了耳刮子”“xx家的和xxx家的可能有一腿”“xxx家的是个狐媚子”······
那几年,村头大槐树下常常能见到的经典一幕:坐在小马扎上捧着搪瓷杯子木着小脸呆呆的直视前方的小时酒每天听着队里的女同志八卦家长里短、狗血私密,心里却被“卧槽”“666”“厉害了,村头癞子哥”等弹幕刷屏。
时酒自认大几年下来自己听的八卦绝对比队里所有小孩加起来知道的多!
坚信还可以再听几年八卦的时酒在六岁那年被她奶宋红芳同志亲打破了美梦,她要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去念书了!
这句话说的不是太准确,毕竟堂哥堂姐们已经念了不止一年的书,她却是个第一年入学的青涩小学鸡。
时酒心底的悲伤已然逆流成河。
她美好而惬意想吃就吃想睡就睡的童年啊,已经伴随着宋红芳同志的入学通知烟消云散。
小学学费一学期五角钱,宋红芳同志主动给时酒交的,而宋红芳同志这番转变很大原因要归功于时队长晚饭后的背诗活动。
活动的内容不重要,有奖才是最重要的!
宋红芳同志坚信只要她的酒宝上了学,那以后的奖励都是属于酒宝的,到时候她就亲自给酒宝抠最大的冰糖块!
然而,被宋红芳同志寄予重望的时酒依旧打不起兴去争取她爷抠的小冰糖。
宋红芳同志只能暗地里偷偷抠更大的冰糖块弥补她最最宝贝的小孙女。
恶性循环,时酒越发觉得她爷抠的冰糖块寒酸又小气。
对背诗打不起半点兴。
于是,上了两个半月学校的时酒在老时家每周一次的背诗活动没有拿到一次彩头。
今天是周一,上学的日子。
阳光照在堂屋,盆里的玉米糊糊呈现出金色的光芒,宋红芳同志挨个儿分好饭后,老时家一家子人埋头吃饭。
吃完了大人得去地里耙地追肥,为几日后种玉米棒子做准备,小孩则是收拾书本铅去学校。
时酒磨磨蹭蹭的喝完小碗的玉米糊糊,一想到要在小破凳子上坐个四小时心情就很灰败,可惜她已经是个六岁的大宝宝了,洛静姝同志是不会同意自己搁家里呆着的。
一行萝卜头蹦蹦跳跳的准备去上学了。
二伯家的俩堂哥熟门熟路的分别拉住时酒的小肥,冲着堂屋喊,“奶,我们走了!”
“把妹妹给我牵好了,午放学老老实实再给我牵回来,要是让我瞅见你俩当哥哥的只顾着自己玩,看我怎么收拾你俩!”宋红芳同志追出堂屋,对着院子里兄妹仨一气叮嘱。
“放下!”兄弟俩挺了挺胸脯作保证状,拉着小妹妹就往门外蹿。
“哥,咱走快点呗,你瞅瞅二大爷家的小果子,跑咱们前头了都!”说话的这个是时红伟,今年十岁,双胞胎的弟弟,积极性特别高。
双胞胎的大哥反倒是个理智派,叫时红军,同样十岁,他晃了晃时酒肥嫩嫩白汪汪的小左,循循善诱,“走那么快干啥?咱酒妹儿小这么好摸,你上次不还说酒妹比白馒头还软和吗?你不逮着会多摸两下咋还想跑得快呢?”说着说着时红军大拇指又在时酒小拳拳的窝窝上按了按,心里不住寻思着,咋这么像呢?奶过年蒸的大白馒头也是一戳一坑,还没酒妹的白······
时酒不可思议的望了望一向理智正直的红军哥,脑子里一阵“卧槽”呼啸而过,感情她以为的兄妹情深只是两位堂哥对大白馒头深沉的爱的寄托!
塑料兄妹情,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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