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沉载着夏倾来到了一家药店,他让夏倾坐在椅子上,然后去买了消肿的药膏。
等他拿完药膏回来,夏倾连忙说:“我自己涂就好,不麻烦你了。”
“我知道,你已婚了。”
顾云沉的语气里听得出几分嘲弄。
“你知道就好。”
听闻,少年英俊的脸庞上浮现出几分不屑。已婚又怎么了?就算她生了孩子,也是夏倾,认准了一辈子去爱去保护的人,怎么能如此轻易改变。
顾云沉这样的长相和气质在学校自然是非常受欢迎的,追他的女同学真是不在少数,但他一个都瞧不上,还拒绝得那些女生下不来台。
夏倾拿过来药膏,打开后挤出一些在指腹,均匀地涂抹开。
药膏带着薄荷的清凉,涂在脸上缓解了火/辣的疼痛,感觉很舒服。
顾云沉坐在她的对面,目光有些痴恋地望着她,也带着迷茫。
夏倾很明显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她像只骄傲的孔雀,谁都不放在眼里,也包括他,顾云沉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症,会喜欢上她。
而现在的夏倾,骨子里散发出一种淡然和成熟,和她对视时,会觉得她眼睛里藏了很多东西,眼神里莫名有种看淡的释然,更加吸引人,却也更让人看不透。
她怎么会变了这么多呢?
夏倾一抬头,发现顾云沉正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和他对视的那一秒,她心脏漏跳了拍,有些无所适从。
但他又好像不是在看她,因为和他对视了,他也没什么反应。
“顾云沉。”
夏倾开口喊了他一声,这声音柔糯又清甜,让顾云沉觉得自己的心都融化了。
他像呆滞了一样缓慢回神,看着就在自己眼前的夏倾,鬼使神差地抬起手。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夏倾的脸,让她一瞬间别开了头。
顾云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连忙问了个问题来转移话题:“夏阿姨为什么打你?还说了那么难听的话?”
换做是别人的事情,顾云沉一定不会关心,不会多问,可眼前的是夏倾啊,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怎么能控制得住自己呢?
夏倾垂着眼帘,一直没有回答,顾云沉以为她不说的时候,却突然开了口,“家里的集团出了点问题,他们让我找商境言帮忙,我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
“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觉得我该帮吗?”
夏倾凝视着他,眼睛里有着迷茫的探寻。
这些话她也没办法对别人说,跟顾云沉吐槽一下,正好能顺顺气。
“我尊重你的决定。”
夏倾听顾云沉这么说,撇了撇嘴,“我正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处理才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的。”
顾云沉,“你感觉自己跟商境言的关系很疏远,正因为如此你才开不了口求他帮忙,所以你的婚姻生活并不幸福。”
夏倾没想到他又讲出这么一大堆分析。
她不想和他讨论这样尴尬的问题,目光闪躲了两下,说:“好与不好,都是我自己选的。”
“人只活一次,为什么要委屈自己过不开心的日子呢?”
夏倾缄默地抿住唇,不想作答,她匆匆起身,扔下句,“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话落,她就想走,可顾云沉却伸出一条胳膊在她面前。
“夏倾。”
他无比认真地喊出她的名字,随即,嗓音涩然地一字一句吐出,“我一直都在等你。”
小的时候,他在等穿着公主裙的她能多看他一眼,长大一点,他在等她能够正视他,不要瞧不起他,情窦初开后,他则抱着不可能的奢望,等她能够喜欢上他。
夏倾有注意到,顾云沉在说那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透露出一股坚定。
她当然知道,他对原主有多么痴情,不惜为了她去坐牢。
但仅仅因为这样,就要跟他在一起吗?夏倾心里的答案是:不可能。
她什么都没说,像是没听见顾云沉的话,依旧推开门朝外走了。
顾云沉低低地爆了声粗口,“老子都把尊严豁出来让你踩在脚底了,还是瞧不上。”
夏倾本来是想打车回去的,可顾云沉却追出来,硬是要送她回去。
两个人争执不下,夏倾只好说:“那你把我放到路边。”
“呵。”顾云沉冷笑了声,“放心好了,我不会让商境言造成误会的。”
夏倾没再说什么,坐上了他的摩托车。
就算自己不是原主,作为异性,夏倾也自觉地和他保持了距离,手一直抓着后面,没有碰他一下。
顾云沉的车速很快,在车流马龙的街道上如同闪电一般风驰电擎,察觉到夏倾在刻意疏远他,唇角一勾,嘴角流露出一抹坏笑,紧接着方向盘朝左一打,猝不及防地转了个弯。
夏倾惊呼一声,身体出于惯性倒向他,然后下意识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
男孩的腰身比想象中要结实,身上散发出很好闻的清冽薄荷气息。
夏倾感觉自己的脸颊一瞬间开始发烫,她庆幸自己背对着顾云沉,不然被他看到就糟了。
感觉到他馨软的身子贴向自己的后背,顾云沉的心底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流淌而过。
抬头看了眼雾沉沉的天儿,似乎都明亮了几分呢。
但只有三秒,很快她就缩回自己的手,改为抓住他的衣服。
顾云沉逗她一下就满足了,也不敢再乱来。
但他却故意假装自己找不到路,绕远了一些才到了她家的别墅区。
这条路,顾云沉走了足足半个小时,以他那么快的车速,明明十几分钟就能到。
他先从车上下来,然后伸出手要扶住她的胳膊,但夏倾却无视了他的手,径直下车,对他说了声“谢谢。”
“谁稀罕你谢。”
顾云沉的手插进口袋里,看到她去拿放在前边车筐里的水果,皱起了眉。
“你还真打算再拿回去吃啊?”
“我花钱买的,总不能扔了?”夏倾反而一脸他很莫名其妙的神情。
顾云沉笑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苛待,商境言不给你钱花啊,你这么替他省。”
夏倾没解释什么,她倒也不是心疼钱,只是心里迈不过这个坎。
特地去买的水果,被人当垃圾似的扔了出来,简直是在践踏她的一番心意。
不吃拉倒,她自己吃。
夏倾一想到这事儿就觉得心底的怒火又窜了上来,道了声“我回家了”,随即扭头就走。
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冷漠,顾云沉有些奇怪地皱眉。
他别扭地没有直接问怎么了,而是开玩笑地说:“真无情,也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夏倾的脚步微微停顿,她低头沉默地抿住唇,这一刻忽然有种想要对顾云沉坦白一切的冲动。
她想说,她不是原主夏倾,让他不要再对她好,浪费自己的感情,这样会让她心里觉得很愧疚,也很别扭。
但如果真说了会怎样?那种后果是夏倾无法想象的。
“你……”
夏倾犹豫着,到底还是没有转身,道了三个字,“回去。”
沉默了片刻后,夏倾背对着他开口。
说完后就飞快地迈着步伐往前走了。
顾云沉想到什么,赶紧追了上去,将袋子从她的手中夺了过来。
“我正好最近想吃水果,自己也舍不得买,给我。”
夏倾错愕地看向他,怔怔地开口,“都烂了……”
“那怕什么?又不是不能吃。”
他心里想的是,这是她亲手买的,哪怕不是专门买给他的,也是跟别的水果不一样的,吃起来肯定很甜。
“你想吃我回头给你买。”
夏倾下意识这么说,没想到他立刻痛快地答应了。
“我现在住在江景公寓3栋2号楼501,你回头买了给我送去哦,可千万别忘了。”
“……”她就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怎么就换来这么多话?
夏倾有些哭笑不得,看着顾云沉,心里觉得他更可爱了。
“行了,回去,不就点儿水果,别舍不得给我,反正本来就是要送人的。”
顾云沉说着,推着她往前走。
“拜拜。”
夏倾冲他挥了挥手,然后迈步朝前走了。
顾云沉啊,真的不愧是她在这本小说里最喜欢的角色,跟这样的大男孩谈恋爱,该是多么甜蜜又幸运的事儿啊……
她真的替原主觉得可惜。
如果她当初选择和顾云沉在一起,还会有那样悲惨的结局吗?
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夏倾回到家时,都哼起了歌。
“夫人,您回来了?三少爷正在餐厅,等您一起用餐。”
夏倾没想到商境言今天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她慢悠悠地换上拖鞋,去洗了手,然后才来到餐厅。
今天的晚餐是法国大厨准备的,一桌的法式大餐,另外还有烛台,摆了两瓶红酒。
当然,最显眼的还是桌子正中间的那一束红玫瑰。
这场景,还挺浪漫的呢。
夏倾不知道商境言在搞什么花样,坐下去,直接拿起了刀叉。
这么一大桌美食,真好。
商境言见自己都还没说“开饭”,她就要吃了,不悦地拧起了眉头。
从进来那一刻起,她的眼睛就没看他一下,好像把他当成了透明人。
“咳……”
商境言假装重重咳嗽了声,但夏倾毫无反应。
三少爷的脸黑成煤炭色,就在这时,灯光正好熄灭了,烛光却跟着亮了起来。
停电了?
夏倾一脸懵圈地抬起头,看见了摇曳的烛火。
还真是要吃烛光晚餐啊。
商境言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一万点重击,她压根就没拿他当回事,他还命令佣人准备这一桌烛光晚餐,从法国庄园空运过来红玫瑰。
有什么用?
“把灯打开!”
商境言低喝了声,吓到在外边站着的佣人。
夏倾的肩膀也跟着抖了三抖。
没过半分钟,灯就亮了。
商境言冷冷地瞥了眼夏倾,这女人竟然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难道她看不出这一切都是精心准备过的吗?
商境言是想缓和两人的关系,才迈出这样一步,结果却证明他自作多情了。
夏倾已经拿着刀叉切起了牛排,商境言冷冷瞥了她一眼,突然发觉她的脸好像不太对劲。
怎么肿了?
“这牛排真不错,你别看着我,快吃啊!都是在自己家,别客气。”
夏倾抬头,正视向商境言,眯眸笑着说了句。
商境言偷看被抓了包,面上有些挂不住了。
“你喜欢吃,以后经常让厨房做就是了。”他不自然地说了句,徐徐切起牛排。
然而下一秒听见夏倾说:“不管再好吃的东西,经常吃也容易腻的。”
商境言听闻,刀子狠狠划过盘子,发出无比刺耳的响声。
所以,她这是在指桑骂槐,说他已经让他腻了?
夏倾知道商境言那么聪明的人,肯定能听出她的意思。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这么久了,她一直顶着原主的躯壳过日子,真的已经受够了。
既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那她就要主动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跟商境言离婚,自然是改变的第一步。
商境言坐在那儿,气成一个包子,可夏倾却依旧吃得那么开心。
他感觉她的快乐好像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的。
夏倾抬眸扫了眼商境言,又默默低头。
坦白讲,他挺负责,对原主虽然不喜,但也是蛮不错的,当然……除了限制自由这一点。
只不过,一想到未来,他的真爱女主要出现,夏倾就觉得膈应得难受。
反正她也不喜欢商境言,还不如早点离婚给人家腾位置。
餐厅里的气氛沉寂得可怕,商境言坐在那儿,始终没有动作。
夏倾完全无视了他,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透明的。
商境言已经被气饱了,强迫自己忍受片刻,突然扔下刀叉就起身离开了座位。
脆亮的响声,让夏倾下意识抬头,却只看到他匆匆离去的身影。
商境言绝对不知道,他走了,夏倾有多么开心。
管他是生的哪门子气呢!一个人享受这么一大桌美食,也不用看他的脸色,真棒啊!
商境言胸腔里的火窝着无处发泄,于是上楼冲了个凉水澡。
谁知这一冲,竟然着了凉,半夜里发起了高烧。
商境言的体质算是好的,一两年不见发一次烧,这次大概急火攻心,又冻着了。
一开始,商境言只觉得嗓子里像火烧一样,他察觉到不对劲,撑着胳膊坐起来,拿出抽屉里的体温计一测,上面显示38度多。
该死。
商境言烦躁地掀开被子,知道不能拖着,只能起身准备去夏倾住的房间去找退烧药,那里有医药箱,备了很多常用药。
商境言推开门,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夏倾已经睡了,所以他放轻了自己的步伐。
找到医药箱以后,商境言来到了床边,按开了床头灯。
正在睡梦中的女人睡容恬静,黑发散落在枕头上,有种岁月安好的美。
商境言眯了眯眸,手微抬起,拂开她的一缕秀发。
很轻的动作,却不想竟然吵醒了夏倾,她睁开眼,先尖叫了声:“鬼啊!!”
商境言无语,有这么帅的鬼吗?
夏倾大脑空白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商境言。
“你……你大半夜潜入我房间干嘛?”
夏倾警惕性地望着他,身子直往被子里缩。
“我发烧了。”
她听见他莫名蹦出了这四个字。
商境言自然不是个矫情的人,有什么头疼感冒的,也从不在意,然而这一刻,他却故意告诉了夏倾,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发烧了?”
夏倾微微睁大眼睛,低头瞧见了他手上的医药箱。
“里边有退烧药吗?”
“有。”
“那你快点吃啊!看我干嘛?我又不能帮你退烧。”
这就是她的反应吗?还真够冷淡的。
商境言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他默然地转身,拎着医药箱出去了。
夏倾躺下继续睡觉。
发烧又不稀奇,谁还没发过呢。
她心里吐槽着,翻了个身,过一会儿,又翻了个。
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突然翻来覆去得睡不着了呢?
转眼,来到了翌日清晨。
病来如山倒。
商境言吃了退烧药并没管用,身子反而更虚弱了,躺在床上,动都没力气。
夏倾起床后,询问管家商境言起来没有,管家摇了摇头。
管家心里也觉得奇怪,三少爷从来不睡懒觉的,今天怎么回事呢?
夏倾想到他昨晚脸色潮红,还有虚汗,一看就是烧得很严重,心里不由琢磨,该不会烧昏迷了?
到底还是不放心,于是夏倾便亲自上楼,准备去他住的房间看看。
夏倾先敲了敲门,里边没传出任何商境言的声音。
“那我进去了?”
说完过了几秒,她缓缓推门而入。
客房的面积比主卧小很多,夏倾一推门就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商境言。
她的眼里流露出惊恐,赶紧飞奔过去,先用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
“好烫啊……”
夏倾皱眉,赶紧跑出去,吩咐佣人请家庭医生过来。
管家听到消息后也立刻上了楼,进去房间。
家里的这些佣人们都是知道商境言和夏倾在分房睡,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就发烧了呢?”
管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夏倾有些过意不去,她昨晚就知道商境言发烧了,但没当一回事,以为吃了药就好了,谁知道……
早知道昨晚就让他去医院打针了。
家庭医生过了半小时才赶来,一量商境言的体温,没想到都烧到39度了。
“情况不妙啊。”
医生心里也犯怵,只能赶紧给商境言挂上退烧的点滴。
“如果五小时之内还没退烧的话,就要赶紧去医院了。”
管家一听这话,也慌了,生怕回头出了什么事,自己还要担责任,于是便去给商境言的母亲打电话,告诉她三少爷发烧很严重,让她过来看看。
一听说商境言出了事,商母就立刻飞奔赶来了。
来到后,她激动地冲进商境言住的房间,也没注意到这是客房,就坐到了床边。
“我的儿,你能听见妈妈说话吗?”
商母的眼中含着热泪,脸上的心疼掩饰不住。
商境言是能听得见声音的,包括刚才夏倾和管家说的那些话,只不过大脑迷迷糊糊的,只能接收,给不出任何反应。
商母掉了几滴眼泪后,猛地转头,怒视向夏倾,“你身为妻子,怎么照顾自己丈夫的?境言何时发过这样的高烧!你跟他睡一起,难道就没有任何察觉吗?”
商母质问完这一句,突然意识到什么,便立刻扭头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
这很明显不是主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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