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明知故问:“那你们来是?”
“辰叔,我和虎子兄弟来城里找活干,你这边要是收人,那就不去外头瞎忙活了。”叶春搓着手,微有赧色。
叶辰略一思忖,道:“豆腐坊暂时不缺干活的,不过缺管事,你们要是愿意,就去每道工序上先熟悉熟悉,若能胜任,当个小管事不成问题,要是本事够大,大管事也可以派给你们。”
叶春三人闻言,眼睛亮晶晶的,这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来之前顶多认为能当个普通工人,谁想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在后头等着他们,这真是喜从天降。
三人忙不迭应下,还没安顿下来,就嚷嚷着要立即上工。
叶辰莞尔,不过没答应。岗位都有定数,没安排好就插进去,效率太低。
赶一只羊是赶,赶两只羊也是赶,叶辰不在乎前期那点投入,他没有厚此薄彼,包括白武在内,叶家几个半大少年人人有份。
自打从西京返回后,叶辰就没再遮着掩着,不说其他,光他在北荒买了一大片地,经衙门登记造册过手的钱,就足以令人生疑。
显然,仅靠豆腐坊那点出息,支撑不起叶辰如此开销。
至今还躺在床上的王县令一获知这个信息,当即病也不养了,立刻上书一封,告病还乡。无他,不用细查,他就能推知焰酒的出现十有八~九跟叶辰有关,如此一来,叶辰就同庆安侯大公子搭上关系,他这病来得蹊跷,久治不愈,说不定这其中就有庆安侯府手笔。
越想越觉得如此,王县令是一刻也不想多待,还没收到上头发下的文书,就打着治病的幌子离开晋岷县,一切公务全交给县丞等官员代办。
县丞等人乐得如此,自然不会阻挠,王县令带着家眷不日即走。
许三爷不像王县令如同惊弓之鸟般走了个没影,不过他也没好到哪去。在发现叶辰身家不对,他追着这点深入调查,答案便呼之欲出。
那一刻,许三爷脸色铁青。
几日后,从许二老太爷府驶出几辆马车。
继王县令之后,许三爷也跟着离开,带着一家老小进京去了。
不是许三爷认怂,他那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背后有靠山不假,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有庆安侯府插手其中,他无法暗中把控整个晋岷县不说,更要命的是他没那个底气跟庆安侯府对上。
庆安侯府虽然同在西京,但庆安侯最大的势力却在镇北府。
整个镇北府都得给庆安侯面子,不凑巧的是,晋岷县就在镇北府边上,离着府城不过几百里而已,而距离西京足有几千里。
许府原本在晋岷县也算枝繁叶茂,可惜,许大老太爷和许二老太爷两房起了内讧,许彦青这边能支撑到现在,显然也不是吃素的,虽说许三爷依然话语权极大,到底此消彼长之下,不及两府同心协力之时。
而庆安侯府虽说只在这里设了个别院,以往不显山不露水,到底也发展了十几年,绝不可小觑,特别是当他们不再蛰伏时,便露出獠牙,谁也不敢轻易去碰触他的逆鳞,哪怕许三爷也忌惮得很。
晋岷县天高皇帝远,死个把人真是不要太简单,到时候连个凶手都没处找,那岂不是死了都白死?
说白了,无论王县令,还是许三爷,都怕死!
他们惜命着,往后还有大把荣华可享,实在没必要为争这点长短就招惹上一个煞星。
庆安侯对敌心狠手辣的名声可是早就传遍整个镇北府,许三爷自然有所耳闻,与其等哪天庆安侯府上下两代一个不顺心,就拿他祭刀,还不如去西京寻求家人庇佑。
庆安侯在镇北府跺跺脚就要震三震,天子脚下,就不是这么回事,皇亲国戚那是一堆堆的,庆安侯府再怎么尊贵,那也只是勋贵,而且还被当今忌惮,别说做不到一手遮天,就连平常行事都得掂量一番。
许三爷就这么逃之夭夭,只留下几个管事管着一应产业,很快就沉寂下来。
这个表现跟先前不声不响的庆安侯府别院众人行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没了许三爷和王县令从中作梗,又有庆安侯府这杆大旗镇着,叶辰办事前所未有的顺利。
叶宁仁拿着叶辰给的银子再次走进县衙,步出衙门时那叫一个春风得意。他就一个小小的村长,何曾受过如此礼待?
衙差竟然将他一直送到门口!这在以往,他想都不敢想。
叶宁仁心里门清,估计他是托了叶辰的福。虽然他不清楚他这个大侄子哪来的这等能耐,但叶辰得罪王县令,而王县令只敢假借公务之便使绊子,不敢直取性命,显然是在忌惮着什么,仅这点就能看出他这个大侄子不简单。
要换做寻常人将王县令得罪得不轻,焉还有命在?
办地契需要当事人在场,叶宁仁这边谈妥后,伯侄两个又跑了趟县衙。
回到家,叶宁仁意气风发,大手一挥,道:“孩子他娘,快收拾东西,过几天我们就回村!”
“回村?我不去。”邱氏沉下脸。一想起当时那个场景,她就心底发寒。
那帮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宣判他们的罪孽,不光叶辰,连着她家都一锅端了。
衙门判案都还得讲证据,那些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族人倒好,连给他们解释的机会都不留。
这样的村子邱氏待着都不安心,保不齐哪天宅子就给人砸了,没看弟妹家被翻了个底朝天,那么多牲口中,就带出来一只牧羊犬,要不是牛不能动,只怕也会被人顺手牵走。
“哈,你怕什么,咱家小辰现在可厉害着,后头有贵人撑腰,那帮人翻不起大浪。”叶宁仁按照自己的猜测推断,误打误撞,倒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邱氏眯起眼,盯着叶辰好一番打量,将信将疑道:“小辰,你大伯说得是真的?”
“大伯想做就去做,我留些人手给你,免得发生意外。”叶辰避而不答,这变相证实叶宁仁所说可信度。
这下不光邱氏雨过天晴,连白氏也是笑容满面,只不过这其中竟带上了森寒之意,让人不敢多看。
邱氏最能理解白氏,任谁也不会想到,先前还笑语晏晏,跟她们闲话家常,转眼就翻脸不认人,这种来自精神上的冲击怕是没几个受得了。
这就如同昔日伙伴在她心上捅了一刀,剜心之痛莫过于此。
失望、痛心之后,就只剩下恨意。
这事不仅叶宁仁,就连邱氏和白氏两个妇道人家都记在心中,怕是永生难忘。之前按兵不动,只不过是没这个能力,现在有了倚仗,要还不行动起来,更待何时?
见长辈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叶辰不表现一下有些说不过去。略一思忖,他便出门去拜访跟叶家有往来的合作商,许彦青和庆安侯府别院那边自是一个都没漏过,动用他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没几天,除却名单上少量人员之外,穗丰村在外找活干的村民,便都因各种各样缘由被辞退。
就这,叶辰还觉得不够。他很快就将视线转向,那些他现在拥有的关系网覆盖不到的人身上,利诱借势,哪个管用就用哪招。
起先穗丰村村民还没意识到问题关键,当陆陆续续有人从城镇灰头土脸回家,到最后甚至连马场这边也开始赶人,脑子灵的立刻托外村人去打听消息。
获悉的结果无异于晴天霹雳!
报复,这是叶辰明晃晃的报复!
那些因站在叶辰这边,这阵子没少受排挤的村民,立刻坚定了原本想法,打算跟着叶辰一条道走到黑。
乡下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们清楚,能对整个穗丰村村民都实行封锁,那可是连叶朔这个村里唯一的官老爷都做不到的壮举,而叶辰办到了,他们心里就一个字——服。
穗丰村这边愁云惨雾,被推延回村时间的叶宁仁等人,这阵子却是走路都带风。
叶宁仁再也不稀罕村长这个头衔,爱谁当就谁当去。原本的那点报复心思也淡了,他思考了许久该怎么做,结果叶辰一出马,就斩断穗丰村村民的翅膀。
叶宁仁可是听说,村里几个学子,但凡家人有参与闹事的,都被退学,剩下那些个冷眼旁观的,日子也不好过,虽然叶辰没对他们做什么,却也够他们胆战心惊,唯有一个学子不光没遭罪,还得到同窗关照。
在这一刻,众人才发现,叶辰能量竟这般大!
可惜晚矣,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一步错步步错,自此之后,叶威霆威信大降,虽然摄于叶朔这个官老爷威严,村民族人都不敢做什么,但避着他们,将叶威霆这一脉孤立起来还是可以的。官老爷再厉害,总不能逼着他们去跟他家交好,天底下就没这么荒唐的事。
该,谁让他们不但不帮着叶辰对付外敌,竟还里外不分,跟着一起挤兑,有这样的下场都是他们自找的。
白氏憋着的那口气顺了,干什么都有劲,甚至还想要跟着叶辰去北荒帮忙,唬得宋氏赶紧劝。
好在白氏也是一时冲动,现在那边还是半摊子,她这个年纪的人去,没准忙没帮上,反倒带累小儿子,这就不值当了,等那边规整好,她再去不晚。
想到这,白氏又心里犯嘀咕。要是辰儿有个贴心人帮衬一二,哪用得着整日跟一群大老爷们凑堆,也不知道先前那一个多月,他这日子是怎么过的,有没有吃好睡好……
白氏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说,前阵子刚提过这事,现在又提,辰儿不烦,她都烦了。由己推彼,白氏也不喜欢整天有人在耳边叨叨同一件事。
要不,她先去暗中寻摸几个,等哪天小儿子松口,人选都是现成的。
好,就这么办。
白氏心下有了决定。
叶辰对此浑然不知,穗丰村那边的事暂告一段落后,他立刻带着人和粮食种子等物资朝北荒进发。
一阵子不见,宿营地和防风林带以及周边又变了模样,从最初光秃秃的地面,到离开前绿树成荫,再到现在草木相映成辉,已有了那么点可在这片区域繁衍生息的味道。
露草的秘密被人发现是迟早的事情,不过能晚一点是一点,是以,防风林带随处可见露草踪影,夹在两条防风林带之间的林间地,则还是黄沙漫天。
叶辰不是顾头不顾尾的性子,露草这样堪称沙漠神物的利器,他能毫无顾忌就拿出来,自有他的道理。
幸运商城虽然没有升级,依旧还是初始状态,但交易货币换成元玉之后,出现的商品跟之前有明显不同。
原先幸运商城提供的大都是寻常物品,最厉害不过下品,品质提升极为有限,而现在,露草只是最低级品种,除了效用极为特殊之外,本身并不会对人起作用,而其他物品却有不少都可以,比如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食材药材,只是价格都奇高,短期内叶辰只有看的份。
哪怕撇除这些,高产作物、高效机械(并非电力驱动),一旦出现,对社会带来的推进作用要远高于露草,毕竟一个要从零开始,其他却是拿来就可快速推广,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简而言之,露草是目前叶辰所能买下的物品中,性价比最高的一样,只要他悠着点,不引来大量人觊觎的目光,露草这个秘密能瞒很久,毕竟露草非常不起眼,夹在杂草中很难被人一眼认出。
人手到位后,叶辰立刻安排他们挖设田间沟渠,从宿营地外开始,往远处层层推进。
防风林带不会有人闲得慌去拔草,至少现在不会,田间就不能这么干,要是露草被当作杂草给清理掉,那他可是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考虑到这点,叶辰只好退而求其次,将露草种在沟渠里。好在只是小浅沟,挖起来很容易,比较麻烦的反而是过后的遮光处理。要知道农庄附近的山坡,草木稀疏,想要找到那么多类似蒲草这样易塑形的草类可不容易,再加上编织成草苫这一道工序,光忙这些就费了不少功夫。
为了尽量不误农时,沟渠每完工一段,叶辰就分出一部分人手在水渠两边挖坑下种,翻耕这一步直接略过。这是沙地,不是泥地,沙质本就蓬松,耕过之后越发不密,很容易被风刮走。
叶辰可没忘记,两边用来防风固沙的防风林带还远远达不到标准,真要茂密如森林,就凭他们原先那不到二十人,怎么可能只花一个多月就围起六七百亩地?
叶辰没有挑战高难度,这次他带过来的种子,都是耐旱耐寒还耐高温,适合沙漠种植的作物,以花生为主,辅以各种瓜类。
原本叶辰打算多多益善的葡萄,由于优质品种不好找,只弄到大约五十亩的量,剩余那些就用来尝试种植孜然小茴香,种成了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当然,蔬菜必不可缺,叶辰早就受够每天吃咸菜腐乳和各种干菜的日子。
见一切都有条不紊照既定方案发展,叶辰把权力下放,腾出手来,由叶午管理葡萄园和其他瓜果,花生等庄稼则都交给叶酉。
无事一身轻后,叶辰看着宿营地一溜形状相同,大小不一的帐篷,觉得非常碍眼。
当即从农庄抽调了三人,一个泥瓦匠,两个木工,不过有一个还没出师,交代他们着手修建木屋。
只三个人,干活效率很低,等农庄那边都快完工,他们也只建成一栋三开门的小平房。
叶辰倒也没有嫌弃,前后两次买人,他几乎把晋岷县内稍微精壮点的男仆都买光,已经够显眼,数量之多怕是连经营多年的富商都有所不及,再买就不是引人注目,而是令人遐想。
叶辰不急,现在慢一点没事,等农庄那边完工,建造速度定能加快不少,等村落建成,就可将家人接过来。
思及此,叶辰想起一个问题。他家豆腐坊之所以盈利能力比晋岷县其他家强,源于几个秘方,而这些都掌握在白氏手中,有没有教给宋氏,叶辰没问,不得而知。
如此一来,想要把人接过来,就得把豆腐坊也搬过来才成。
从农庄到晋岷县少说也有两百来里,用牛车拉怕不得走两天,马车的话,马贵得很,即便驮马都不便宜,再差的都跟耕牛价格差不多,稍好一点起码翻倍,良马的话,价格就更高。
这几个月来,叶辰手头银子如流水般花出去,光他先后两次买下北荒归属晋岷县的大片荒漠,就花去两千多两,再加上买仆役的钱,一应吃穿用度,以及再次购进的一元玉,已经将叶辰这一年来攒下的那点家底几近掏空。
亏得焰酒远销各地,来钱速度相当快,否则还真支撑不起叶辰如此大手大脚花销。
提到钱,叶辰才恍然发现,白氏等人竟然连问都不曾问。他不会想当然地以为他们没考虑到这点,不问,只不过是相信他,或许还有那么点不敢问的心思在内,就怕从他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正思索间,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
“叶寅?他怎么来了?”叶辰觉得很是意外,不由微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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