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对方不顾一切地救他,心脏在剧烈的悸动,这一次带来的震撼甚至比上一次还要强烈。
那时候的萧弈,正是人生最得意之时,可以恣意随性地救他,因为有恃无恐。
而此刻的萧弈,失去了父皇的宠爱,失去了母妃,失去了一切,却仍能做出同样的选择,对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原文里,这里萧弈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又经历失去母亲的打击,彻底崩溃,他不知使了什么方法,以雷霆手段掌握了平陵城所有的势力,一路打回京都,便是男女主设局以穆以云性命威胁,对方依然不为所动,最后将要成功时,因失了民心加之手段过于残暴被群起而攻之,结束了这可悲又可笑的一生。
而现在,对方却选择了救他,萧弈,未曾改变,那眸里的光芒依然还如北斗星一般耀眼。
这一点光芒,是为他而留的,商砚轻触心脏,这个跳法他简直担心一会得猝死了,谁说他什么都未曾改变?最珍贵也重要的东西,依然在。
如此赤诚强烈的感情,能砸碎任何枷锁,每一个神经末梢都振奋起来,无法也不能再无动于衷,便是没有心,这样的感情,他也想要抓在手里。
【叮,爱情线任务进度提升至百分之九十,任务线倒退至百分之五。】童音纠结至极,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我不是无心之人吗?怎会提升?’
【但您已决定与人在一起,所以提升了百分之十,但剩下的百分之十,或许接下来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变动了。】
‘没关系了,完成不了便重来。’
【这正是您打算的,一直重来,您便能一直与萧弈在一起了,但再重来,遇到的还是眼前这个人吗?】系统一语道破商砚的目的。
‘于我而言,那都是他,我渡他。’
那眸里的柔情系统简直没眼看,【果然,你便是没了心,遇到他也会……】
‘会怎样?’商砚扬眉,这系统似乎总在有意无意撮合他与萧弈,到底为什么?
【……】
“我说,你怎么又发呆?这下还怎么跑?”萧弈一把吐出嘴里的沙子,咆哮道。
对方骑着一匹马,头发已然散乱,面上也沾上黄沙,却无法掩盖那英俊的轮廓,手上执着剑,剑上滴着血,极致的杀,极致的美,矛盾而融合。
伴随咆哮而来的,还有一把剑,商砚一把接过,一本正经地吐出了露骨的情话,“您太英武,看呆了。”
“你早不看晚不看偏偏现在看,脸上全糊着沙子,你眼睛有毛病?”萧弈的表情一瞬间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恨铁不成钢道:“你知不知道你跑不了了?”
“别激动,沙子都喷我脸上了,不过您吐出来的沙子,也是香的。”商砚抹了抹脸,故意调节了一下气氛,对方心里铁定还十分难受,“而且,我没打算跑,说了要带您回家的。”
“可是,我已经没有家了。”轻如呢喃,若不是商砚耳力极佳,这一声怕是要淹没在黄沙中了。
“我也孑然一身,您,能给我一个家么?”商砚真诚提议,“而且,您不想回去见娘娘最后一面吗?”
提前兰贵妃,商砚不自觉溢出一丝痛苦,那个温暖如水般的女子,不在了。
“母妃!”萧弈压抑着悲鸣,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剑柄,仿佛过了一瞬间,又仿佛过了那么久,再掀起眼眸时,眼神如孤狼般决绝,掷地有声道:“好,我们一起,冲回去。”
热血开始沸腾,灵魂都开始发颤,当你为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目标而奋斗时,反倒忘却所有,只有一个想法,完成它。
他们无路可退,只能冲出去,绝望压抑却又莫名的爽到极致。
“那就冲,官道必然拦截的人极多,我们往那里冲,那边树木丛林极多,便于躲藏,而且我们可以顺便绕回女鞑族,得以喘息片刻。”商砚双腿一夹马背,一马当先跃向一个方向。
萧弈赶了上去,“你怎会知道路?”
“之前从女鞑族逃到平陵时,走过。”一晃过去这么久,他依然在逃亡,只不过这次多带了一个人。
“逃?那次,你是为了替我引开追兵?”萧弈心神大震,那时候对方武功一般,该是吃了多少苦?
“嗯,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冲锋,您殿后,只要顺利冲出重围,躲入丛林,我就有把握带您回京都。”商砚眉眼肃杀,御马纵向敌军,剑如飞虹,以不可抵挡之势杀人人群。
惊呼声暴起,武功高强的优势在此时显现出来,那里竟是直接被他杀出了一片真空地带。
萧弈也不甘示弱,在商砚后背方如疯了一样的打法,如同孤狼,当他的眸光盯向谁,那条生命就将被咬碎。
他在发泄,极致的痛苦和愤怒几欲要压垮他,唯有不停的冲杀方能忘却一二。
两人的发的风中飞舞,互相将后背交给对方,那么契合,但在这千军万马中又显得那样渺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必胜的信念会助你冲出重围。
兵人本是勇猛的,自带一身铁血气息,但此刻那些身着铠甲的人却被两人的煞气所震,方圆三丈内无人敢靠近,那是发自灵魂的恐惧。
当他们的骏马跃向哪里,那里人群便会不自觉散开,势如破竹。
林遇安好不容易追上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鼻子都差点气歪了,虽是白面书生的面貌,但他的武功并不差。
脸上青筋暴起,矫健如猎豹般跃向那些倒退的军人,一剑刺向逃跑的人群,热血溅在脸上,他却未曾眨眼,怒喝道:“给我上,谁再后退,我即刻就地正法,上前英勇殉身者,家中抚恤金多三倍,若有人能生擒两人,赏黄金千两,记住,要活的。”
这是立场之争,谁也不能后退,若是他无法生擒两人,那萧临和圣上两人情况堪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铁血士兵在这一刻被唤醒了血性,不要命地冲上前来。
商砚眸中精光闪现,这林遇安,怎么好像比他们两人还要紧张?事出反常必有妖。
心念急转间,猛然想起兰贵妃托白鸽带来的那两个药瓶,两个药瓶上用血标了两个字,‘八’和‘天’。
如今想来,那岂不就是圣上和萧临的代指,难道,那是握住那两人命脉的解药?
心中突然有千斤重,兰贵妃最后用她的命,为两人带来了绝地反杀的利器,这份浓重的母爱,怎能辜负?
狠狠抹了把脸上的鲜血,厉声长喝:“殿下,您还能战吗?”
萧弈一剑劈开几名士兵,全神贯注地保护着对方的后背,“你也太小瞧我了,别忘了,你便是全力也奈何不了我。”
“不,我不是想要问您,我是想要告诉您,便是没有力气了,便是站不起来了,手中的刀刃也不能放下,我们必须绝对要回京都。”那般大礼,绝不能浪费。
“少废话,节约力气,冲。”
满目的红,满目的黄,体力在极速消耗,信念却燃烧的越发旺盛,只有一个念头,冲冲冲。
战马因脱力而倒下,那便用双脚,鞋子被磨破,唯有那剑刃在鲜血的洗礼下越发锋利雪亮。
而这锋利的剑,终于带他们,逃了出来。
当看见那一片绿意时,商砚总算明白沙漠之人看到绿洲时为何会那般的激动,那是唯一的希望。
“接下来往哪走?那些人必不会放弃,丛林虽便于躲藏,却也危险重重。”萧弈一身衣衫已被染成了红色,发也凌乱极了,脸上也看不清原本的模样,眸却依然清亮。
商砚仔细看了四周,凭着记忆迅速掠向一个方向,“此处还算平地,他们必不会弃马,一会我们会经过一片极大的沼泽地,趁机解决了追兵。”
“你疯了吗?”萧弈眉头紧锁,不可思议道:“想要诱他们进去,那必须要我们也入沼泽,那东西可是进得出不得的。”
商砚转身,按住对方肩膀,盯着人一字一顿问道:“您相信我吗?”
“信!”因着脱力和剧烈拼杀,萧弈的声音已然沙哑,仿佛刀子划过冰面,带起一粒细小的冰渣,但其中的笃定却不容错认。
商砚一把拉住人的手,眸中明亮且充满力量,他笑了,“那就随我走,要想取信他们,我们必须若无其事在沼泽走一阵,大概走到某一个点会陷到膝盖,但那足够了,他们骑着马,即便发现了也来不得,马儿受惊挣扎会带着他们直接没入沼泽。”
“那我们怎么出去?”
“一会趁他们惊马混乱时您就直接变为狐狸,按我说的做,无论何时,都不要放开我的手。”狐狸浮力大,便于出沼泽。
萧弈闭了闭眼,“好,但你记住,沼泽,要么一起进,要么一起出。”
林遇安脸色可怖至极!如此多的兵马竟都让人逃了吗?但人他必要活捉回去,亲自领兵追了进去,那两人没马必然跑不快,丛林里错综复杂,他沉声道:“分散开来,去寻人,寻到了勿打草惊蛇,即刻回禀。”
“是!”一连串铿锵有力的领命声。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有人来回禀,“禀大人,人在那边,好似受伤了,走的极慢。”
“做的好,走。”
林遇安一把拿起剑,御马追了过去,果然远远就见人似乎行走的极为缓慢,眼皮忽然跳了跳,但捉住两人实在太重要了,压下了那丝不妙感,命令道:“上,捉住他们。”
“成功了。”商砚猛的吐出一口气,在心中默数着时间,五、四、三……
“噗”很沉闷的声音,那是重物落入泥中的声音,就是现在,低喝道:“快变。”
对方配合的变成狐狸,被商砚紧紧抓在手里,此处距离边缘还有些远,他立刻平卧,尽量扩大身体与流沙的接触面积,然后用这个姿势慢慢向边缘移动。
而林遇安那边就相当狼狈了,前方士兵的马掉入沼泽,嘶鸣声惊动了后面的马儿,大片兵马受惊四处乱窜,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他完全看不清前方的场景,沉声吼道:“都给我停下。”
然而,马儿怎么会听他的令?持续混乱中。
与此同时,商砚总算要游到边缘了,本来按照计算应是刚好可以上岸,可惜后方掉入沼泽的兵马过多,导致他的身体又下陷了一些,来不及了。
双眼如被滴了辣椒油,几欲要灼的他流泪,用尽最后的力气,举起小狐狸,飞快又重重的在那狐狸嘴上亲了亲,不含情.欲的吻,倾注了他所有的不舍与珍重。
狐狸眼蓦地睁大,巨大的恐慌袭上心间,然后它就发现自己飞到了半空,不对,是被人甩到了半空,而后重重落到了实地上,而那人却因这一下猛地陷落下去。
不!他已经失去了一切,现在连这最后拥有的都要失去吗?绝对不可以,顾不得暴露了,化为人形甩出了尾巴在沼泽里摸索,脸色惨白,嘴唇发抖,那是从未有过的惶然。
尾巴如灵蛇般在沼泽里游走,触到一具温热的身体,他猛地捂住了胸口,总算是……找到了。
赶忙卷走人想要拉上来,可那下坠力太大,尾巴都几欲要断裂,眉心因痛苦而紧皱,尾巴也已渗出鲜血。
商砚意识本已有些模糊,但在摸到尾巴上的鲜血时突然惊醒过来,不知哪来的力量,借着尾巴的势,直接冲出了沼泽。
从萧弈的角度来看,这个人就好像是从天而降落到了他的怀里。
身体,被人重重的抱住了,是将人融入骨血的不要命的抱法,几乎勒的他喘不过气来,正欲挣扎,身体就僵住了,脖颈处传来湿湿的感觉,那是……眼泪。
商砚彻底震撼了,自第一次见面,他就明白这绝不是一个不好惹的男人,便是经历父皇追杀母妃死去那么大的变故都未曾流过一滴眼泪,现在却为他哭了。
手,在距离对方背部一寸的地方停下了,僵了半晌,最终轻轻的放下了,既然对方一直不愿抬头,那必是不愿被察觉,何必拆穿。
尽管刚刚经历一场大逃杀,但此刻却莫名有几分温馨。
待抱住他的人停止了轻颤,商砚方才轻声道:“我们只是初步逃过了追兵,此刻还是赶紧寻个地方躲藏要紧。”他们的体力已不足以继续跑。
萧弈默了半晌,放开了人,若无其事道:“此处你熟,寻个地方躲藏。”
“您看那边。”商砚拉起人,指着沼泽另一边还在兵荒马乱的人们,“泥潭可不会管身份贵贱,只要跌入其中,就会拉着人沉底,区别在于,有人能爬起来,而有人却掉落其中成为了白骨,而现在,我们爬起来了。”
萧弈睫毛轻轻颤抖,薄唇轻抿,沼泽那边还有兵马不断跌入,悲鸣声盘旋在耳边,但那没有丝毫作用,眸中迸出精光,无意识的低声重复,“对,我们爬起来了。”
待林遇安那边终于止住马儿发狂时,已是损失了不少人马,他沉声问道:“你们刚刚可有看到那两人的去向?”
一片寂静,气氛沉闷之极,夹杂着悲怆,许久才有一人小声道:“许是早就沉入沼泽里了。”
此言一出,不少人低声附和,那些兄弟只是刚入沼泽就沉下去了,那两人断没有走出去的可能,既然看不见人了,只能说明早已沉底了。
林遇安嘴唇颤了颤,痛苦的闭上了眼,“留一部分人继续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其他人与我回去。”他必须赶紧将这个消息告知八殿下,也不知是否还有其他解毒方法。
商砚寻到山洞时,两人已是困到极致也累到极致,他疲惫地靠在墙壁上,如释重负道:“殿下,我们逃出来了。”
“……”没有回应。
他疑惑地望了过去。
萧弈靠在墙壁上,双眼阖着,似是睡着了,第一次见这人时也是这般姿态,只不过那时如天人一般,而这时又脏又乱狼狈不堪,不过……
“还是这样顺眼。”低声自语后,凑过去将人抱在了怀里,如今天气寒冷,生火取暖会引起追兵注意,唯有拥抱在一起才能相互取暖。
本打算与对方趁机商谈下药和字条的事,但对方大脑那根弦恐怕已绷到极致,还是等人缓缓再说。
【宿主,你矫情不矫情?】系统不和谐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闭嘴。”
山洞外冷风呼啸,两个只有彼此的人紧紧拥在一起,漫长的冬夜终将过去。
商砚醒了。
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张满是血污的脸,而他自己不用想,绝对也是这种情况,不过他却注意到了另一件事,对方的心脏在缓缓跳动,而那跳动的频率竟与他的完全一致,让商砚产生了一种与对方心脉相连的错觉,是巧合吗?
这令他有些心潮澎湃,神经末梢在苏醒,在清晨的生机下,一不小心就……产生了所有正常男人都会有的反应。
他陷入谜之沉默,这次没有药物,而且这场景一点也不唯美,这到底什么鬼?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处理。
萧弈颤动了两下眼睑,缓缓睁开了眼眸,氤氲着雾气的眼眸很快就云开雾散,在打量了一下两人的形象后,转为奇异。
你眼睛果真有毛病!商砚清楚地从那双眼睛里读出了这个意味。
“……”情况极其尴尬。
“此事回去后再说,收拾一下。”萧弈起身走出山洞,短短一日时间,但那背影却莫名单薄了许多。
淡淡的心疼涌上心间,只盼接下来能一路顺利,如果顺利以后,他漫无目的地想着。
既然决定与人在一起,那种事情恐怕无法避免,或许,他该弄点药粉常备着,毕竟,他可不指望那位殿下会甘于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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