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余敏的嘀咕,是她八卦心作祟,那么司机大哥的这番话,就让何小丽有不同的看法了。
付鸥不会真的?
不敢想不敢想,何小丽摇了摇头,她跟付鸥是革命友谊,这些人的灵魂还真的是不单纯啊。
这次停车的地方离县城挺远的,走了二十分钟,才到达县城。
先去供销社买了红糖月饼,半斤有三个,也就是大概80克一个,一个一毛钱,所以也就花了三毛钱,然后在供销社问了一下有没有碎布头,结果没有。
其实供销社也不负责加工,这种碎布头要去做成衣的裁缝厂才能找得到,两人又找人问了路,找到了县城的裁缝厂,趁着中午休息的当口,混了进去。
何小丽还是不敢相信,真的不用布票能搞到碎布头?
“看我的。”余敏悄声说:“我从小就在裁缝厂长大啊,这种事情我干得多了,那些加工成衣的碎布头,厂里有人会偷偷拿回去一些,也会卖掉一些,这种怎么算布票嘛。”
看余敏的样子,十拿九稳了,不过她忽悠人向来很厉害,再过十几年,肯定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那你买回去做什么?”何小丽有些不解。
“最好的棉布,拿来做小裤子跟胸衣,差一点的白棉布,拿来糊鞋底,只是做鞋面的这种布料,厂里很少有加工做什么东西的,很难找到合适的碎布,这个得买,不过我们一般都是先把鞋底做好,鞋底要晒,还要放一放,还要纳鞋底,事情可多了。”
余敏虽然没说,但是何小丽感觉到,她肯定拿自己做好的布鞋,换过不少的钱或者票,这年头,票据比钱还值钱。这丫头,确实很有做生意的头脑,拿不花钱弄来的底价布料,做成成品拿去交换更值钱的东西,厉害了。
但这种事情不能明说,明着交易那叫投机倒把,所以即使她跟余敏关系好,这种话也不能明着问。她可以拿鸡蛋,拿红糖,甚至那她珍藏的奶粉大白兔私下跟余敏换东西,也不能拿钱买。
两人躲过了门卫来到车间里面,听余敏说,厂里会由专人把这个布处理掉,这几乎是裁缝厂的惯例了,但有没有那个运气弄到这个布头,就要看实力和运气了。
看守车间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婶,余敏看着车间的人都走的差不多干净了,走近问:“大婶,我想问问,你们这里的碎布头怎么处理的?”
大婶瞅了她一眼:“哪有什么碎布头,没有没有!”厂里连纽扣都是要规范管理的,要是让外人知道这里有碎布头买,还不得吵死她了。
“大婶,我知道你们厂里加工完的碎布头,也没有那么多出处,我就是想找一些做鞋底,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反正你们……也用不完是不是?”说到后面她自己也心虚,声音低了下来。
大婶停下手里准备要关门的手,看了她一眼,听这个口气,干过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真没有别的心思,你也知道现在布票很难买到,如果有细布,我还想弄点来做小裤头跟胸衣……”她说的实在是太诚恳,大婶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要说余敏装起可怜来还真是可怜,那个年纪,估计比大婶的女儿还小上一截子,哎哎凄凄的诉了很久的苦以后,大婶终于点了点头,从库房里面扒拉出来一包纯棉的白色碎布头,大大小小的都有,余敏反正也是做鞋垫,也不挑,弄了一大包,都装到军色的书包里面去了。
看见余敏娴熟的挑东西,大婶忍不住问:“你这么大一点,会做鞋底?”
“我从小就喜欢搞这些。”余敏说。
大婶估计也能看得出来这姑娘是知青,也知道背井离乡的不容易,自己也没有布票,只能来厂找好一些的碎布,反正这些布头也是废品,厂里是不管的,她叹了口气:“你也不容易,这些布就收你五毛钱。”给了她一堆粗布的布头,另外还饶了一把纳鞋底的麻绳给她。
何小丽对五毛钱也没什么概念,但还是抢着付了钱。
“这怎么好意思。”余敏低声在何小丽耳边说:“我不要意思白要你的钱,到时候做好了送你两双鞋。”
嘿嘿嘿,何小丽就是这样想的,大家礼尚往来嘛,她有点钱,余敏刚好没有,但她会做手脚也不爱闲着,又搭了个顺风车。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何小丽这样说,如果可以,最好弄一双给付欧,干脆等下去供销社买鞋面,她就把鞋面的布票和钱掏了,上次李书记给了她两尺的布票还没用掉。
余敏不知道她内心的小九九,在一旁收拾布料的时候简直乐开了花,这么多的碎布头,可以做十几双鞋底了,而且那一把麻绳也是够用了,刚好她没有买绳子的票。
两人都乐个高兴,盘算着心里的小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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