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真是说不准,结婚的时候他发了誓要把老婆养得白白胖胖,然而厨艺都锻炼得炉火纯青了,这些年里却光他在胖,俞雅当年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
吃饭的时候他手机在茶几上响个没完,只能过去看了眼,看完只能拎着去阳台接电话。回来手机朝下在桌上一搁,脸色发臭:“晚上我去大姑家一趟。”
俞雅跟他对视了一眼,嘴巴里的大虾嚼了两下咽下去:“哦。”她神色淡淡,“我就不去了。”
杨禾溪点点头,知道她性子,这种麻烦事从不凑上去,亲戚朋友间的礼尚往来有时候避不过去会给点面子,但这种闹了又闹吵了又吵折腾得所有人都没个太平的麻烦,事实上连他这种没关系无所谓你看着办的佛系大佬都觉得烦。
“简直闹个没完了。”他叹口气,给老婆舀汤,“什么时候能离了我买鞭炮放个痛。”
然而这年头全是劝和不劝离的,就那俩作精,闹得厉害的时候恨不得拿把菜刀把全家给剁了,一起死了算,闹完了抱头痛哭,又觉得那些劝自己离婚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全不是什么好人。就这样的还能怎么着?敢情就他里外不是人?
俞雅拿湿巾擦了擦手:“在旁边看个热闹好了,千万别插手。”
老杨翻个白眼:“别担心我的生存智慧。”
俞雅感慨:“都是那么幸福的人,何必呢。”
幸福的人的苦都是自找的。
俞雅这辈子是孤儿,出生没满三天就被丢在了桥下,打小就不知道自己亲爹亲娘长啥样。福利院长的院长是个黑心鬼,不但克扣政府拨款跟好心人捐助的钱款物资,连院里孩子们做手工指望着加餐买衣的那点钱也昧,半数以上孩子都患营养不良,初中毕业就辍学的比比皆是。福利院是没拦着你继续读书,但学费生活费都得自己挣,那么半大的孩子有哪个能挣得出来?别提什么举报曝光,院长上头有人,孤儿又是社会极少关注的群体,她也不做绝,不至于让你饿死,但要活得好绝无可能。当然你要讨饭或者偷盗这些从外面搞来的钱她是不会来收的。没人比孤儿更懂得善意是何等稀缺何等珍贵的资源,缺爱使得他们自卑又敏感,小心又孤僻,所有孩子都无师自通了极强的忍功,就怕说出去之后自己连这点容身之处都没了得流浪街头,毕竟福利院好歹肯让你住到成年。
俞雅救不了别人,更承担不了那么多人的命运,她只救得了自己。高中学费是她自己赚的,帮人卖盗版书,生活费是她的奖学金,蹭着食堂的榨菜咸菜吃了三年馒头。
如果她愿意,其实她能过得很好。起点再低,她都有能耐获得成功。但她一点都不想靠过去的经验,怎么活不是活?她只想看看,这一辈子到底能遇到什么。
因为这种坚持,后来她遇到她恩师跟师娘,这辈子才有了继续活下去的目标与动力。
老杨比她幸运些。幼年丧父,好歹有娘。娘没改嫁,性子硬也不求别人帮忙,自己节衣缩食拉扯这儿子长大,没享到一天福,儿子十八岁那年想给他攒学费活生生过劳死了。后来老杨大学的学费还是他大姑二姑跟一个舅舅凑出来的,他当时死活不肯读书了,因着他娘由于学费累死,也因着自己的专业瞧着实在没前途,差点被他舅舅打断腿。所幸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破罐子破摔跟着他老师上山下乡住野地喝菜汤地做考察,因为这份吃苦耐劳劲儿被老师看中收做弟子,有了大腿后硕士博士一路念到底,最后留了校,好歹是捧着了一个铁饭碗。从小到大,他就是个非常随缘非常佛系的人,也许就是心态好神经粗,跟俞雅谈恋爱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感觉到沉重如山的压力。婚姻这玩意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管旁人如何说,谁配不上谁,谁吃软饭谁眼瞎,自己乐意谁都管不着。
但所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受过人家恩情,在人家面前就很少能直得起腰来。这些年能帮的帮,能给的给,听得人废话,凑得人闲事,连人打着他早逝长辈的旗号,对他生活指手画脚也忍了,无非就是看重当年那些善意。
吃完饭自觉收拾掉碗筷,陪老婆在楼下小区溜达消食完,上楼冲了个澡换身衣服准备出门。
“我走了啊。”杨禾溪表情恹恹。
俞雅跟他说:“你那卡里给打了五万块,给玲玲做营养费。”她似笑非笑,“反正在人家眼里,我到不到不要紧,钱到就好了。”
老实说连老杨这样对钱随意的人都觉得这红包给多了。钱花在自家人身上跟别人家身上感觉是不同的。玲玲这丫头再可人疼也是别人家的,说起来俞雅的指缝比他可送多了,大概就是有钱人跟没钱人的区别。
于是去他大姑家的路上他一直琢磨着是不是要攒钱给老婆买个包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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