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苔枝正和商殷说着话,她说:“商殷,你府上真大。”
这话才说完,她便敏锐地察觉一道视线落了过来。
她寻迹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清溪边,偌大的大青石上正趴着个娇娇软软的姑娘。
她浑身都透着漫不经心的慵懒,袖角披帛落到水里,也不在意。
哗哗流动的清溪呈灰黑色,青石边还放着湿漉漉的砚台和几只没洗的毫笔。
宫苔枝表情兴味了:“金屋藏娇,商殷她就是你那小嫂子?”
商殷自然也是看到了姜宓,他眸光不为人知地软和了一分:“你住着,闲事莫管。”
宫苔枝笑了,巧笑嫣然地份外阳光好看:“你怕什么?莫非担心我勾走了你小嫂子不成?”
闻言,商殷皱起眉头,不客气的道:“你若不安分,就出去我不招待。”
宫苔枝见他不悦了,适时收敛,摆手笑道:“都是玩笑玩笑。”
两人你来我往,从姜宓的角度看去,竟是相谈甚欢的模样。
她垂下眼睑,葱白的指尖略过清溪,带起微末水花。
商殷走了过来:“怎的在此处洗笔?”
姜宓撑起来点,抬起湿漉漉的手指头,轻轻拽住他一丁点的袖角。
许是溪水太凉,那手指头过分的白,指尖又过分的粉红,手背映着水珠,竟是漂亮得让人想咬上一口。
姜宓好似想起身,然趴的太久,视野发黑,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商殷不作他想,一把伸手将人捞起来。
于是,姜宓虚虚抓着他胸襟,露出一个虚弱的浅笑。
商殷眉心拢起,碰到姜宓的手:“仲秋已过,莫要再碰凉水。”
话罢,他就欲放开她。
姜宓却不松手,她腆着小脸,娇娇弱弱的道:“我我是腿麻,走不了。”
商殷顿了顿,绷着嘴角,弯腰将人抱起来,大步往止戈阁五楼去。
姜宓透过他肩,目光不期然和宫苔枝撞上,她眨了眨眼,露出个软糯无害的笑来。
宫苔枝卷着鬓发,表情盎然,觉得商殷在姜宓面前,颇为有意思。
上了五楼,商殷将姜宓放到长榻上坐好。
他道:“天气渐冷,就莫要趴石头上,风邪入体,哭的还是你自己。”
姜宓扭着腰间彩络,没有回答这话,反而说:“那姑娘是你带回来的客人吗?今晚上让仆役设宴,款待一番如何?”
商殷眸光幽幽地看着她,良久吐出一个字:“可。”
当天晚上,商殷和姜宓做东,在风雪楼偏院花厅设宴,列席的就只有宫苔枝。
姜宓酒盏轻举,一双天生三分含媚的柳叶眸,水光盈盈,在晕黄的光影下,份外晶亮好看。
她笑道:“我同宫姑娘一见如故,往后宫姑娘勿须客气,将府上当自己家就成。”
宫苔枝笑意盈然,她看了眼上坐面无表情的商殷,回以酒盏:“大夫人客气了,我举目无亲,能得商大人收留,那已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姜宓抿了口甘冽清酒,眼尾带出一抹胭脂红:“殷大人他性子偏冷,平素无甚表情,但对家里人都很好,宫姑娘相处久了便知。”
闻言,宫苔枝捻袖掩唇,眼波流转,秋水妩媚地看了商殷一眼,甚是娇羞地点头道:“我知的。”
旁的姜宓也不多说,她让青姑给宫苔枝布菜,自己倒没用什么,只多吃了几盏酒。
商殷从头至尾都没说话,他见姜宓一直在喝酒,遂伸手将酒壶拿了过来。
姜宓也不和他闹,闲闲看一眼,随意用了两口菜,就起身离席。
许是不胜酒力,又多喝了几盏,她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
青姑要扶她,还被她反手一把推开。
商殷目光幽远地看着她离开,他转着手里的酒盏,抿着薄唇没说话。
良久,宫苔枝轻笑了声:“她可真有趣,瞧着软糯糯的像只兔子,其实还长着挠人的爪子。”
商殷凤眸一眯,屈指一弹,手头酒盏嗖地飞过去,砸在宫苔枝手背上。
宫苔枝惊呼一声,手背霎时就青肿起来。
她嗔怪地看他一眼:“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商殷不为所动,自顾自饮尽手里那盏酒,起身抬脚就跟出了偏厅。
“姜宓。”他走到门口,姜宓已经走出去两丈远了。
姜宓回头看他,氤氲的眸光在廊芜红纱灯笼掩映下,竟是让人不怎么看得清。
商殷往前走两步:“你醉了,我……”
姜宓摇头:“殷大人回去陪宫姑娘,将人落下不太好。”
商殷薄唇抿紧,一言不发。
姜宓似乎头晕,她伸手揉了揉眉心,忽的问:“殷大人预备何时成亲?”
听闻这话,商殷眸光顷刻凝住,喉结不自觉滑动,有些话似乎就要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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