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看到了妻子的眉头皱起,反而笑了笑,“晖儿这样也是好事。”捏了捏手,低声说道,“我瞧圣上的意思是让太子去。”
太子是未来的储君,今上身子不好,如今越发倚重太子了。
长平公主也知道,如今和去年不一样,去年的时候,皇帝还有过防备之心,但太子一片拳拳之心,加上如今确实年龄大了,身子比不上过去,便更为重视太子了。
太子已然是未来的帝王,魏齐晖此次与他去救灾,决计是好事,两人一齐行动,晖儿的心思纯正,与太子结了善缘,今后可以预见前程似锦。
想通了这一点,公主叹了一口气,想到儿子离开,心中不舍,“出门在外不比在家,尤其是跟着太子出门,凡是以太子为先,你可知道?”
魏齐晖眉飞色舞,意气飞扬,“娘亲,你就等着儿子给您挣一个诰命。”
公主噗嗤一笑,“瞧瞧看,这还去不去的成都是两说,都已经开始给娘老子想诰命的事了。”
“行了。”驸马说道,“跟我到书房里。”
既然确定要去救灾,总要商量出个计策来。
“要不要你去之前,帮你定下韩家姑娘?”大长公主见着要离开,连忙说道。
“不用。”魏齐晖可以说是眉飞色舞,郑重说道,“不急在这一时,我重要做出点什么事,再遣媒人。”
养了这么久的儿子,还没有娶媳妇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他哪儿是要给自己挣诰命,只怕是给人韩家姑娘挣诰命呢。
心里头有些酸意,口中说得是,“既然想要回来了再定亲,你出门在外,务必保重好身体,你可知道?”
“儿子省得。”魏齐晖行礼。
——
去送救灾的银子,最终果然定下了太子赵泓,让人意外的就是,跟着一起的还有魏齐晖。
赵泓与魏齐晖并无私交,对他忽如其来的加入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他会扯后腿,谁知道这一路上第一个险情就是由魏齐晖堪破的。
暴雨之后经历过一个悬崖,麾下提议天黑之前过悬崖,而魏齐晖不肯。
毕竟是姑母家的表弟,最终赵泓只能够安抚属下,顺着格外执拗的魏齐晖在雨中扎寨。
赵泓的心里是有些不满的,毕竟只要穿过这个悬崖,大约赶路大半个时辰,就可以到驿站。
驿站里不比宫中,但是好歹是有热的吃食,有热水,不像是这里在寒风冷雨中,什么都没有。
他们退回的时候,有一队商队就要穿过这悬崖。
赵泓还记得那领队对他们决定驻扎,轻笑了一声。
想到了这些叹了一口气,赵泓对已经决定的事并无悔意,坐在帐里,心中沉思。
一路同行的人,碍于魏齐晖的身份不敢明着抱怨,但是在风雨之中扎寨的时候,有谁不在心底里嘀咕?
原本只是嗡嗡的小声抱怨,因为风雨越急,抱怨声也就越来越大。
“要是穿过的话,现在估计还有半刻钟就要出谷了,然后再赶路一两刻钟,就有驿站,哪儿像是现在这样吹着冷风,淋着冷雨。”
“就是,还吃着冷饼子,要是在驿站,不说别的,总可以喝口热水,洗个热水澡。”
“现在别说什么热水澡了,能够有口冷雨吃就不错了。”
“我们后面的那队人马不就赶了路?这种商队常年在外行走,是最知道有没有风险的,他们都敢走,定然是没什么事的。”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我听说往来走了十几年的商了,都没出过什么事故,他们都能走,这路定然是可以走的。”
“你们小声点,还真不怕世子听到了?”
“听到了就听到了。”虽然口中这样倔强,声音已经屈服,放低了不少。
魏齐晖也听到了一丁点的风言风语,跟着他的侍从都忍不住多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不用管。”魏齐晖翘着腿,口里叼着一根草,声音含糊,“我走之前答应过她的,这种状况不明的时候,绝对不走。”
他倒是神色一片坦然,这种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不放在心里。
毕竟是曾经京都里鼎鼎有名的纨绔,这种酸刻的话他又不是没听过,很多都是过耳风,当做没听到的。
美色误人。
那侍从这样想着,忽然就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然后是隐隐的马匹嘶鸣的声音。
魏齐晖撩起了连帐,正好看到了赵泓也出了他的那顶帐篷,“我让人去打听。”
跟着打听的人一块儿回来的,正是之前要穿谷的商队,他们的面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情。
过来的感谢赵泓等人,“若不是和阁下说话耽搁了一会儿,只怕正要被滚石给击中了。”
领队的那人神色有些悔意,当时心中还轻笑这队商队太过于谨慎,没想到要不是因为说话耽搁了一会儿,只怕正中大队伍,损失惨重。
就算是这样,因为惊了马,也有一匹怀孕了的母马受惊,挣脱落了崖。
赵泓和麾下面面相对,如果要是刚刚不听魏齐晖的,那么他们在这商队之前,只怕面对灾情避无可避。
赵泓的背上出了一身的凉汗,赈灾银子的重要性他是太清楚的,所以想要早日护送过去。
他总想着立功,好让父皇看一看自己的能力,见到了这一场的天灾,便觉得首要的任务还是护着自己,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魏齐晖还叼着一根草,神色散漫,但是他的想法是对的,没必要为了赶路,为了那头驿站的舒适冒风险。
魏齐晖看着赵泓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唇上,意识到刚刚出来,他都忘记摘掉这根草了,连忙扔掉,讪讪有些不好意思。
“多谢表弟。”
魏齐晖侧过身子,没有把赵泓的郑重其事放在心里,笑着说道,“也是歪打正着了,表哥,就算是今天没有发生这事,我还是坚持我原本的看法,不冒这点无谓的风险。”
赵泓拍了拍表弟肩膀。
——
避开了第一个险情,后面赶路就要谨慎的多。
魏齐晖的第二次的作用,则是有人行刺。
那是一个卖身喊冤的妇人,怀中抱着死去的婴孩,看上去好不可怜。因为天气炎热,孩子不知道死了多久,身上都绕着蚊虫,路人捏着鼻子。
他让人给了那妇人吃食和银钱,让她好生安葬孩子,那妇人抱着孩子死命磕头,说他是再生父母,要给恩人磕头,等到安葬好了孩子,愿意一直跟着贵人,卖身为奴。
他本是和魏齐晖一起坐在马车上,听到妇人的话,准备下马车,结果魏齐晖伸手拦住了他,“表哥,不如我下去罢。”
赵泓的心里一瞬间有些不舒服,是自己提议给那妇人银子,魏齐晖一直没有开口,现在听着众人议论纷纷,议论马车里的人的好心,魏齐晖就要下马车?
经历过第一次的危险,赵泓对魏齐晖多了了解,又觉得他虽然有些散漫,但是性子十分洒脱,心中生疑。眉头皱了起来。
“表哥。”魏齐晖对他眨眨眼。
心里头猛地提防了起来,魏齐晖在和他打手势,便点点头,“你去罢。”
他撩起了一个小角去看,见着那妇人滚爬到了魏齐晖的面前。
“若不是公子好心,吾儿都没有葬生之处啊。”妇人高举着孩子。
一切都是电光火石之间,魏齐晖的腰间缠着一柄软剑,只听到了叮叮几声响,显然是挡住了暗器。
魏齐晖身子往后越,就有叫做高森的侍从上前,与妇人缠斗,另一个叫做刘宇的侍从拿住了一个瘦小的汉子。
赵泓在魏齐晖动手的时候,也给自己的人使了手势,车夫也做好了马匹惊慌之后,随时脱离的准备。
同时各人也是各司其事。
第一次让赵泓意识到了天险,对此次的行程慎重了不少,不再一味以功劳为先。
第二次的事则是真正让赵泓意识到了,不光是天灾,还有**。
魏齐晖在京都里的名声不好,但是两次的事让他认识到他有勇有谋。
一席青衫,手中的软剑在此时注入了剑气,舞得生风,哪儿还有京都里的第一纨绔的模样?
等到结束了之后,魏齐晖对他一笑。
“你是怎么发现那个妇人有异样的?”赵泓忍不住问道。
“我不能确定,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好像太热情了?感觉一定想要见你?或者是对孩子,有点怪?”魏齐晖说道,“我有点摸不清,所以我让表哥提防些,我自己去探探情况。”
“我不如你。”赵泓郑重行礼。
“表哥,其实我平日也不会想那么多,只是出门在外,我答应了她,万事小心。”魏齐晖说道,“她叮嘱了不少。”
一提到了苏玲珑,面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你是说姑父姑母?”赵泓有些迟疑,这表情看上去不像是姑父姑母交代,更像是心上人。
“他们也有叮嘱,但是没有那么细致。”魏齐晖提到了苏玲珑有些不好意思,“表哥,我私下你同你说,你心中知道就好。这是我心上人提醒我呢。”
两人也算是经历过两次大险,本就是表兄弟的关系,刚刚的事过后更觉得亲近。
魏齐晖知道太子的口风紧,不是论人是非的性格,便忍不住说起了苏玲珑,过去了一个月时间,他十分想念她。
没有想到表弟会提起心上人,奇道,“是哪家姑娘?”
“大理寺韩慎之女,韩家姑娘。”魏齐晖说道。
赵泓看着表弟,只觉得他的笑容几乎可以说是和外头的骄阳一样刺眼。
想到了这一次跟着赈灾,只怕也是为了心上人,心中想着,等到回京都了,要替这位表弟说说话。
立业了更好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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