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难得为自己看过这么多而感到庆幸,要不这一套硬编下来,得头秃了。刚开始江淮还说的磕磕绊绊,但慢慢的渐入佳境,整个爱情故事说下来气都没喘一下。
反倒是一边的秦斐面色带笑到面无表情再到满脸疑惑,他瞧着江淮一张一合的嘴皮子,堪称绝美的爱情就从她嘴里溢出来。秦斐一时晃神,竟分不清江淮说的是真的还是假。如果是假的,可故事这么动听,还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可若是真的,他却一点记忆都没有。
江淮讲到最后,秦斐幽幽看了她一眼,摩挲着下颚,思索自己在江淮讲述的绝美爱情里是不是仅仅是个套用别人姓名的人。
秦斐越想越不开心,他看了眼江淮面前已经凉了的白水,袁颉听得十分入神,他干脆起身重新给江淮接了杯温水然后轻声打断:“喝点水。”
秦斐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江淮才觉得的自己讲的嗓子冒烟,干涩的唇挨着纸杯边沿,留下淡淡的唇印,她小声说了句谢谢,拖高杯底,温润的水灌入喉中。
袁颉霎时眼睛一亮,被这细节微微打动,他似笑非笑说着:“秦先生对秦太太真好啊。”
秦斐闻言侧头看他,像是被人窥破了自己都没发现的秘密,一时间心头笼上一层薄如蝉翼的羞赧。秦斐忽感别扭,对江淮说:“你先试试烫不烫。”
袁颉:“……”
江淮没发现秦斐的别扭,就真以为秦斐是让自己当小白鼠试水温的,于是呐呐:“不烫,温度挺适中的。”
秦斐接过江淮递来的水杯,喝了口:“嗯……”
袁颉:“……”
袁颉笑意更甚:“秦先生和秦太太相处真是特别啊……”说完,袁颉面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他看着江淮的目光变得虚无缥缈,就似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曾经有一段真挚的爱情……”
“等等。”秦斐皱眉打断他,把江淮往身后拉了拉:“你看着我说。”
“抱歉,看着你我说不出口。”袁颉耸耸肩,像是约定好一般,他打了一个响指,门外就有人捧着一个银玉盘,盘上有个两厘米厚度的玻璃罩,罩下精致的戒指盒里,名为‘热’的戒指瞩目登场。
不同于它的子版,‘热’的原版更加夺目,就连审美大众的江淮一时间也被这枚戒指惊艳到挪不开眼。她白占着高材生原主的躯体,遇到这种情况只会说:“卧槽,好夺目好炫彩。”
倒是秦斐想通为什么江淮嚷着要买戒指,他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江淮纤细的手,忽然觉得这枚戒指如果戴在她指尖定是锦上添花,美上添美。
袁颉介绍着这枚戒指的灵感来源和创作过程中的心历路程,于一个设计师来说,被大众认同作品是一件美事,但如果在这之上,购买者能够认同其作品的含义那更是难得。
袁颉笑笑:“以前年少轻狂不懂事,喜欢一个人又小心翼翼又爱傲着,现在想起来,才觉得自己特傻特无趣。爱情嘛,就得热烈如火。”
秦斐点了点头。
“当然。”袁颉板下脸,正色:“虽然爱情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咳咳……但说句实在话,金钱也能一定程度反应出感情。”
秦斐低笑,他早知道这是营销的套路,偏头看江淮,好在江淮在涉及金钱问题上十分敏感,也瞬间反应过来袁颉的意思。
‘热’的购买方式,是极其恶劣的对爱情定价,看购买者愿意出多少价来定义自己爱情高度。
思及此,秦斐心头起了难以言喻的嫌恶,甚至觉得这枚戒指被如此出售方式玷污一般。
不过江淮眸子亮了亮,她当然懂袁颉的意思,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又能花钱,又能表忠心。
每每看到江淮眸中一亮,秦斐直觉不好,那是她在花钱时特有的类似特效一样的东西。
袁颉笑了笑:“我给秦先生和秦太太时间考虑。”
“不……”江淮挥手:“不用考虑了。”
说完她瞟了眼秦斐,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抱着败家的态度,把心里的价格微微降低了些。
秦斐对上她的眼,知道江淮财大气粗,于是在对戒指本身的价值一顿分析后又特意狠狠的加上了一笔。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江淮说:“一亿。”
秦斐说:“一千万。”
江淮:“?”
秦斐:“???”
江淮说:“我们之前的感情差这么多的吗?”
秦斐:“……”
秦斐没想到江淮会出价这么高,他心里流过一丝奇妙的感觉,一方面还是听信了袁颉的谗言,觉得江淮的价格是对两人感情的肯定,一方面又想暴起敲开江淮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一向是压榨别人的资本家秦斐难得的被他人狠狠的敲了一笔。江家秦家乃是华京豪门世家,既然价格已经喊出口断断没有再收回的道理,秦斐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我的意思,一亿一千万。”
袁颉也是见过场面的,在如此天价下依旧镇定如初,他笑着说:“既然如此,那就恭喜二位突破重围,顺利拿下‘热’。”
秦斐很有理由怀疑袁颉口中的突破重围全靠昂贵的价钱。
江淮对此并不在意,她眉间都是掩不住的欢心。
作为珠宝界的龙头,季烈珠宝收款方式繁多,袁颉挑眉问:“请问二位准备用什么方式支付?”
“刷卡。”江淮说完看着秦斐。
秦斐挑眉:“我脸上有东西?”
“……”江淮隐隐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怎么回事,为什么感受不到秦斐想要花钱的**。
袁颉没料到在结账这一步骤上两人出现了分歧,他不自觉有点尴尬,圆滑如他立即退了出去,留给二人商量的空间。
仅剩二人的私密空间内。
“一亿一千万,刷卡。”江淮不安的重复。
“我听见了。”秦斐说:“江小姐不是不想当小白脸吗?那就不好意思让江小姐破费了。”
“我……”江淮一时找不到话来回怼,她愣了愣:“我没带钱包。”
秦斐说:“没关系,王管家应该还没离开华京。或者我们开车回酒店拿,季烈大楼距离酒店不远,十分钟车程。”
“不……不是。”江淮脑子嗡嗡的:“你咋这么抠呢?”
“我抠?”秦斐眉头蹙起,十分不赞同江淮的话:“墨品那套房可比这戒指贵的多。”
顿了顿,秦斐开始卖惨:“再者,江小姐坐拥万贯家财,这一亿一千万对江小姐来说应该也就是九牛一毛,对我这种被赶出家门的人来说,江小姐把重担扔给我不会觉得心里愧疚吗?”
我愧疚个屁。
想到昨夜做的努力即将付诸东水,江淮内心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她想了想说:“你先帮我垫上,我之后还给你。”
话刚说完,内膜深处人物ooc警报声响起:
——淮淮,一级警报,原主最在乎面子,不是个自降颜面找人借钱的主。
江淮脸色不好:【借个屁的钱啊,他秦斐钱包里的卡就是我的,是我自己的钱好吗?】
——有道理。
江淮说:“一亿一千万,你先垫上,我之后还你两个亿。”
秦斐嗤笑不语。
江淮当他同意了。
袁颉进来的时候笑眯眯:“二位商量好了?”
秦斐拿出钱包,漂亮的手指触及卡夹,在黑卡边缘略略摸了摸,却跳过了黑卡,取出另一张卡递给袁颉。
“等等!”江淮面色不好:“你怎么不刷黑卡。”
“怎么?”秦斐看着她:“是有什么讲究吗?”
江淮尴尬:“这倒不是,只是我比较想要借黑卡里的钱。”
秦斐看着手中亮闪闪的金卡:“黑卡里的钱是钱,金卡里的钱就不是钱了?看不起金卡?”
江淮还要再说,只见秦斐把黑卡递了上去:“这张。”
江淮粲然一笑。
买完单后,应该是袁颉的助理,她带上白手套把戒指从戒指盒中摘下:“秦太太,您试试,看合不合适,如果不合适我们这边会根据秦太太您的手型来改尺寸。”
江淮笑着接过,会客厅亮着几盏白色小灯,甫江淮一接过戒指,戒指上不算大的钻石便闪着耀眼的光芒。江淮只试过子版,再戴上这真真正正的‘热’时,会客厅的所有的光源黯然失色,江淮手置于半空,掌心掌背来回晃了两下。
袁颉愣了愣,像是没有想到戒指戴在江淮指间是这样的光采,很快的他反应过来,由衷赞美:“很漂亮。”
秦斐低低笑着:“物随其主而已。”
离开后季烈大楼后,江淮心情算得上穿越以来最好的一天。坐在秦斐的大奔上,她好生的把戒指放置好,递给秦斐,订婚戒指需要秦斐在六月一日那天亲自为她戴上。
秦斐把戒指收好,江淮笑眯眯的:“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吃饭。”
秦斐难得听江淮这么问,心里起了一丝报复心理,学着江淮的回答:“随便,都可以。”
江淮没有犹豫,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日料?韩料?泰餐?鲁菜?川菜?粤菜?苏菜?闽菜?浙菜?湘菜?徽菜?火锅?”
秦斐:“……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江淮想了想了说:“啊,我刚刚说的我都喜欢,主要是看你想吃什么。”
难题又扔给秦斐了。
秦斐在吃什么的问题上摔过跤,不会再同一个地方摔上第二次,他心里已经有了选择。
只是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
两个人还不饿,秦斐准备先回酒店让江淮休息一会儿,自己还有一两个文件等着批。
就在回酒店的路上,江淮听到了今天以来第二个好消息。
电话是老张打来的,说祁炀城中村有一个居民不同意赔偿款,坚决不签同意拆迁合同。
江淮眼睛亮了亮,问电话那头的老张:“他想要多少?”
老张叹口气,想到自己昨天信誓旦旦的保证以最少的成本拿下祁炀城中村,不想今天就出了件棘手的麻烦:“狮子大张口,他要十万。”
十万每平米。
江淮说:“给他就是了。”
老张犹犹豫豫的:“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个人实在是蠢。他想要十万,如果不吭声,悄悄地。我们也就给他了,可他非闹得人尽皆知,祁炀城中村其他的居民都看着呢。”
老张跟江淮分析其中厉害:“其实谁不想多拿点钱呢,当年就是因为他们要价太高,贪心不足蛇吞象,吓跑了很多想要投资这片的商人。虽说现在江氏插手,他们吃了以前的亏,怕再吓走江氏集团不敢漫天要价,其实这些人心里都还藏着心思呢。他们不吭声,看这个人闹,他们觉得江氏不是流氓恶霸,不可能去强拆,只能按着他的要求赔偿给他,就等着我们赔钱给他,但只要我们妥协,其他居民铁定都要翻天。”
江淮点了点头,电话那头的老张看不见,只苦恼着说:“小江总,我派人去看了眼,还好那个闹事的居住点在祁炀城中村边上,要不我们就放弃这家?”
江淮嗅到了花钱的机会:“不行,独独留那一户多难看啊。”
老张也是想过的:“小江总,我们可以先处理其他祁炀城中村的居民,把闹事的人晾着。让他以为我们不会妥协,他自讨没趣说不定也就愿意签同意拆迁的合同了呢。”
江淮说:“那万一他始终不妥协呢?”
老张沉思片刻说:“那就先不规划那个独户,我们地基绕开那户照打,等时间一久,让他看到我们的决心,一定会妥协的,到时候等我们的楼层修起来,再去跟他谈,就算他始终咬住十万不松口,但其他居民已经得到了拆迁款也不会闹出什么事来,我们到时候把那独户推平,做绿化就行。”
这是个好办法,江淮不得不承认,但也不得不拒绝:“我过来一趟。”
挂了电话后,江淮对秦斐说:“江氏有点事需要我去处理,你把我找个地儿放下去,你自个儿先回酒店。”
秦斐淡淡瞥了她一眼:“学区房的事?”
江淮含糊“嗯”了声。
秦斐说:“我陪你。”
想到秦斐和老张曾经的达成一致,江淮立即摇头:“不用不用,你去忙你的,我自己能行。”
秦斐没吭声,想着自己陪江淮去江氏集团确实也不是那么回事,沉默了半响,他才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我送你。”
“行。”江淮妥协。
秦斐开着车,余光瞥见江淮一直在捣鼓手机,猜她是遇上了急事,脚下油门便踩重了点。也不知是因为车速过快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秦斐心里隐隐有一股不安,当车子停在江氏集团大楼下,江淮解了安全带就要下车时,秦斐一把把江淮按了回来。
秦斐说:“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晚餐……我等你。”
江淮点头。
秦斐这才犹犹豫豫的放了江淮离开。
江淮打开车门飞奔进了江氏集团大楼。
老张在江氏集团大门处迎接她,远远见了江淮的身影便走上前去把更具体的情况讲给她听。
那个人姓严,被人喊做严老四。老婆生孩子的时候没了,有一个女儿和儿子。平时游手好闲,嗜酒好赌,还因为偷窃坐过两年牢。这种人胃口永远填不满,实实在在是个不好打发主儿。
江氏集团总裁办公室,有人添了一杯茶给江淮端了去。
江淮看着冒着袅袅白烟的热茶,耳畔是老张一直劝说的声音,她听得昏昏欲睡,到最后老张说完了,江淮才抬头:“这么大个江氏被这么一个小人物威胁了?”
老张脸一红:“这倒不是……只是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江淮知道老张一心为了江氏集团好,她也不好明说自己想反其道而行,虽然心里盼着那些居民闹得越大越好,赔钱越多越好。
江淮想了想说:“跟严老四谈过没?”
老张点了点头:“派了人去,没谈拢。”
江淮说:“我来谈。”
老张立即否决:“不行,祁炀城中村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小江总你去那儿,我不放心。”
江淮说:“没事,你若是实在不放心,找几个人跟着。祁炀城中村我也有认识的人,正好见见朋友。”
老张犹豫再三,在江淮一再坚持下只好妥协,他还有重要的两个会议,只好派了两个人跟着。
坐在专车上,江淮给温言发去了一条消息,温言没有回复。想着温言这个点应该是在学校上课,江淮也就没有再打扰。
没过多久,江淮再次到了这个隐藏在城市背后的平民窟。因着通往城中村的道路太窄,车子不能顺利开进去,只能停在外面。
保镖打开后座车门,手抵在车顶框上,以防后座的贵人下车时撞到脑袋。
江淮弯腰下车,看了眼日暮下的祁炀城中村。
恶劣这个词已经不能够完全形容祁炀城中村整个面貌,和高楼大厦完全相反,如果说霓虹城市是光,那么这个城中村就是光影下不见天日的黑暗。
跟着江淮的两个人算不上实际的保镖,是老张手低下的人。江淮一心想抬高赔偿款,自然不愿意保镖跟着的。
刁蛮小姐一声令下,两个保镖就呆愣地站在原地,想跟着就怕被吼,不跟着又担心江淮的安全。
江淮看着两个保镖为难的样子,实在不好意思的解释说:“不是我不要你们跟着,是你们跟着也没用。”
保镖a说:“江小姐,您还是让我们跟着。”
保镖b说:“是啊是啊。”
江淮把手臂举在半空中:“来。”
俩保镖不明所以。
江淮说:“来掰手腕。”
保镖a看着江淮的细胳膊细腿,又看了看自己堪比她三倍粗的手腕,为难:“这不太好……”
保镖b说:“是啊是啊。”
江淮说:“赢了我就让你们跟着。”
俩保镖静默良久,最后在把老板的安危和老板的手腕中选择了前者。
保镖a心里已经想好了,只用一成力,他担心把江老板的手腕掰断了。
就着奔驰大G的引擎盖,江淮把手肘置在其上,揉了揉鼻子催促说:“你们谁先来。”
保镖a比江淮高出一个头,微微蹲了些身子,也把手肘搁在引擎盖上。
保镖a特意扯了张卫生纸置于他与江老板的手间,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他刚感受到来自老板手掌的温度,还没还得及发力,手掌恍若袭来千斤巨石,砰的一声,手背打在引擎盖上,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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