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光大亮,花窗上投下大片树影,风吹过那影子便晃起来,整个屋子里都透露出一股生机勃勃的绿意来。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时发出的一片喧哗。
苏楣睡得四仰八叉的,侧着身子抱着一角被子,一捧青丝散乱在身后,她昨天晚上困得不行,稀里糊涂就睡了,簪子发钗也都未摘。
沈离昨天晚上被她缠得紧,发现她未曾卸下妆容首饰的时候心里泛起几分无奈,而后小心翼翼地给她除了下来。
簪子,发钗,一样样地摘下来。
而后替那少女解开发髻,发丝散落在被褥上,像是一朵盛开的花。
沈离从晚上苏楣给他试完体温就再也没睡着过,一夜无眠。此时正坐在床上定定地看着苏楣的睡颜。
她平素对着外人都是一副被宠坏的跋扈模样,如今这么安静的时候倒是难得。
伴鱼从卯时就起了,在房间外面等了又等。坐在主屋外的小厅内跟归鹿一起绣东西,却心神不宁的,一副鸳鸯戏水图还没绣几针,指尖就被扎了好几下。
她把指尖含进嘴里舔了舔,而后放下绣棚。站起来在小厅里来回走了一圈,又提起小铜壶,给八宝架上的那盆藤萝浇了浇水,终是没忍住:“归鹿,你说小姐怎么还没起?”
一边说着细细的眉就拧了起来。
伴鱼从昨天晚上就一直担心自家小姐跟那沈离孤男寡女的再闹出什么事儿来,一晚上没睡好,今儿早上天还没亮就早早起了。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小姐已经起了,如今却还是房门紧闭的。
而且那奴隶占了床,她家小姐恐怕也就只能睡榻了,那美人榻上硬的很,睡一晚怕是得睡得腰痛。
伴鱼实在没忍住,掀了帘子,轻手轻脚地进去,喊了一声:“小姐?”,没在榻上找看到苏楣,却见那床帘被撩了起来,露出少年半张好看却苍白的脸。
“她还没醒,小声些。”,声音已不似昨天那般嘶哑,整个人微醺似的柔和下来,不复当初第一次见他时的那样锋利尖锐。
沈离只撩起了床帘的一角,上身穿着的亵衣被苏楣扯得松松垮垮的,露出小半精瘦的胸膛来,伴鱼只窥到在他身后的苏楣露出了半只手臂。
雪白滑腻,被红色的绸被衬着,更是惊人的白。
伴鱼的视线触到那抹白腻愣了一下,随即磕磕巴巴地问道:“小、小姐……”,到底没说出个什么来,游魂似地出了去,恍恍惚惚的,还不忘带上了门。
那副场景很难让人不想歪。
沈离却没管伴鱼怎么想,只是低头替苏楣盖了盖被子。
他现在还能待在她身边,沈离漫不经心地想,然后撩起正在熟睡的少女的一缕发丝,在指尖绕了几绕,神色晦暗不明。
他自诩是个冷静的人,不管是现在还是从前,他都能,或者说都应该一切以利益为先的。
哪怕是当初被阿姐背叛,他都能从那个地方活着爬出来。
但是他对床上这个少女有了依恋,沈离清楚地认识到这点,却无法改变。
“你别抛弃我。”,过了许久,那床帐里传出来一声低低的叹息,像是梦中的呓语,随即飘渺地消散了。
他活得累,命也贱,天生就是从泥潭里爬出来的,满身污秽,本来这辈子都没机会碰到这满身尊荣的少女。
若是没那孙家郎君。
那沈离跟苏楣唯一的交际,便是这少女当街打马而时,他曾站在街头远远望过的那一眼。
身着红色骑服的少女骑在马上肆意张扬,眉目艳丽,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生机,像是林间的鹿,轻巧又快活。
他那时落魄又狼狈,穿着已经小了许多的衣衫,拖着一双草鞋去给楼里的姑娘们买劣质的胭脂。
明明手中的胭脂也是红色的,但是他却总觉得不如那少女唇上的颜色好看鲜活。
分明只望了一眼,却是惊鸿一瞥,一直记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沈离摩挲了一下指尖的发丝,垂下眸子,掩住幽暗的情绪,他再无法奢求什么,只求别被扔下。
那这条命就随她拿去。
***
大概接近正午时分,苏楣才醒过来,照例懵了一阵才爬起来,一头青丝散落在肩上,还有一缕大概是睡觉的时候压了,还卷曲着。
她见着沈离已经醒了,禁不住心虚地别过了头。
苏楣刚刚看得分明,沈离的脸色还是苍白的,唇色寡淡,明显还是一副虚弱的模样。她这个照顾病号的倒是睡得香起得还晚。
“现在几时了?”,苏楣忽地想起来什么,扭过头去问他,“大夫昨天给你留了药呢,我去喊人给你煎药。”,一边说着一边掀了被子爬起来。
她也不穿罗袜,爬下床,然后半跪下来,从床底下掏出一双木屐来,弯腰穿上,还不忘记嘱咐沈离:“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而后“噔噔”地跑出去了。
跳脱地像是一只兔子,沈离看着她的背影,微抿了唇角,露出一个几不可察的笑来。
伴鱼跟归鹿听到屋里的动静就已经起身了,饭食什么的早就备下了,小厨房里也已经煨上了药,一时间弄起来倒也快。
待两个人洗漱完毕,吃完饭,药便端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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