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思瑶沉默地走上前。
郭丛听到动静后,转过头看到来人,双眸亮了亮,虽然一早就知道宁思瑶肯定会来,但是见到了人,他还是抑制不住地喜悦和高兴。
他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人。
眉目如画,唇似朱砂,身姿婀娜,步履轻盈,在青山绿叶之中,她就像是山林的女儿,带着仙气一般,拥有着倾城之姿。
学跳舞的女孩天上就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宁思瑶尤其出众,她身段妩媚娇柔,一举一动都带着美感,叫人移不开眼。
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几乎是天天见面的郭丛也无法抵抗她的美。
郭丛近前一步,唤了一声:“思瑶。”
宁思瑶的眼神轻轻地扫过来,漂亮的眸子黑漆漆的,透亮清冷。她没有说话,收回视线,蹲下身开始摆弄自己带来的祭品。
她疏远冷淡的态度把郭丛的心狠狠扎了一下。
郭丛他握了握拳头,知道宁思瑶并不想理他,他闭了闭眼,压抑住各种纷繁的情绪,颓丧地退到边上。
宁思瑶安静地放好带来的祭品,抬起头凝望着墓碑上面两张含笑的照片,他们两个永远停留在了最美好的年纪。
他们男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那时候外婆掩饰着自己的伤痛,还要安慰年幼的宁思瑶,外婆说,他们两个其实是去天上过好日子了。
宁思瑶点燃纸钱,看着火一寸一寸地将纸钱慢慢燃烧,红色跳动的火苗是那么的鲜艳夺目,映红了宁思瑶的双眼。
纸钱最后化为灰烬,轻风一吹,如黑色的蝴蝶一样,卷曲盘旋,随着风飞向了远方,消失在天际。
是不是父母就在那儿呢?
他们有没有收到自己的思念和祝福。
宁思瑶发了会儿呆,跪下来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爸妈,我现在很好,有工作有朋友,剧团,”她顿了顿,咬了一下唇,“剧团也还不错。”
“爸,你总说我说除了跳舞,其他什么都不会,现在我会做很多事情了,我还会烧饭做菜,手艺还不错,你肯定想不到。”
“妈,我一直有在跳舞,总有一天,我会带着剧团去巡回演出。还有外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宁思瑶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是把心头所有压着的事情说完,就可以轻松了。
“我真的,过得很好。”宁思瑶咬紧了牙关,她的眼眶发酸,但是她拼命地忍住了泪意。
像是说给爸妈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她心里清楚,无论多少磨难多少艰辛多少委屈,她要坚强,要自己扛起来,因为没有人会和父母一样无条件的保护她,呵护她,帮她出头。
林中偶尔有不知名的雀鸟鸣叫一两声,不知道是不是气氛的关系,总觉得它们发出的声音有些凄凉悲怆。
良久,宁思瑶站起身。
郭丛一直沉默,这时候叫住了她:“我送你回。”
宁思瑶客气地说:“不用,谢谢。”
郭丛:“思瑶,让我送你,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宁思瑶淡淡地说:“我又不是小孩了。”
郭丛脸色微僵。
宁思瑶绕过他就要下山。
郭丛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眉头紧锁着,刚才宁思瑶说的话历历在目,他有些冲动,很想说些什么,他深吸一口气:“思瑶,你听我说……”
宁思瑶垂眸看着他的手,冷漠地说:“放手!”
郭丛却抓的更紧了。
男人的力气很大,宁思瑶怎么也挣不开,她抬起头,愤怒地望着郭丛:“你想干什么?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郭丛双眼赤红,像是一头困兽,良久他才压抑住汹涌的情绪和冲动:“抱歉,不过,你听我说,这里不好叫车,我……”
“咔哒”一声奇怪的声音传来,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的清晰。仔细辨听,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紧接着,就响起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
郭丛循声看去。
还没见到人,就听到一声懒懒散散的声音,语调拖得很长:“啧!”
这声音有些傲慢,有些矜贵,还有一丝嘲讽,郭丛感觉像是被一根带刺的鞭子狠狠地抽了一记。
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背后却出了一层冷汗,他四下张望:“是谁?出来。”
树叶微微晃动,一个长相清俊的男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他个子很高,约莫有186左右,眉眼深邃,尤其一双如墨般的眼睛,长得很是好看。
他走得不紧不慢,从容悠闲,就好像现在他不是身处墓地,而是在风景如画的海滩边上行走。
“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的。”穆非林闲散地走过来,他的视线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随后定在郭丛的手上,声音慵懒低沉,说得极慢,“当我是死的啊。”
郭丛不认识穆非林,只觉得面前的男人那眸光扫过来的时候很有压迫感,他就像一只蛰伏的半眯着眼的野兽,看着没有攻击性,其实随时都可能要了你的命。
郭丛看向穆非林,警惕地说:“你是谁?”
穆非林一手插兜,并不理他,只定定地看着宁思瑶。
因为穆非林的关系,郭丛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倒是被宁思瑶挣开。宁思瑶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走到穆非林身边,眼睛亮亮的:“你怎么来了?”
穆非林意有所指地说:“再不来,你都要跟别人跑了。”
宁思瑶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啊?”
穆非林睥睨了郭丛一眼,晃了晃车钥匙:“走吗?”
宁思瑶乖乖点头:“好。”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林之中。
郭丛的心头涌上强烈的不安。他总觉得这个男人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尽管他心里很清楚宁思瑶对感情有多迟钝。
他想起了男人的眼神,那是一种势在必得侵略意味十足的眼神。那是雄性动物在面对侵入自己领地的敌人的一种本能的攻击。
那个男人看出来了,看出自己喜欢思瑶。同时,他那嚣张跋扈的态度也在明确地告诉自己,他也喜欢思瑶。
郭丛咬了咬牙,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思瑶这么多年一直不开窍,不会这么快就动心的,只要他再努力一点,等思瑶看到自己为她做的事情之后,就会明白,甚至会改变心意。
思瑶!再给我点时间。
郭丛握紧拳头,将那股浓浓的不安压在心底最深处。他自欺欺人地重复着: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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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的树枝叶繁茂,时不时就有枝条挡在路边,一不小心就会被树枝或者叶子给碰到。
宁思瑶随手拨开一根岔开的枝条,忽然就被穆非林一把扯过抵在边上的树上,粗糙的枝干蹭在她的后背,隔着衣服,也感觉有些刺疼。
穆非林一手撑在树干上,他的眼神有些吓人,唇角微勾:“不解释一下。”
宁思瑶不明所以:“什么?”
穆非林:“刚才那人是谁?”
宁思瑶慢吞吞地说:“他叫郭丛。”
穆非林微微扬眉,像是不大满意这个答案:“哦。”
宁思瑶补充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就成了舞伴,”她顿了顿,“前不久离开了剧团。”
一起长大啊?那不就是青梅竹马,真是听着就很讨厌啊。穆非林眯了眯眼,凑到宁思瑶耳边,半真半假地说:“怎么办呢,哥吃醋了。”他说话的时候灼热的呼吸喷在了宁思瑶的脖子和耳朵上。
宁思瑶眼睫颤了颤,声音细细的:“你,乱说什么。”
穆非林继续慢慢地说:“想到他从小就认识你,跟你一起跳了这么长时间的舞,我都快嫉妒疯了。”
宁思瑶脑子都被搅乱了:“为,什么嫉妒?”
穆非林盯着宁思瑶的眼睛,一字一句,带着引诱地口吻说:“是啊,为什么嫉妒呢?你帮我想想。”
他的眼神太灼热,声音更是撩人,宁思瑶只觉得头皮都炸了开来,浑身僵硬地动都动不了。她呼吸急促,芳心大乱,只想逃开那视线编织而成的密网。
穆非林逼得更近了一些,恍惚间,宁思瑶想起了自己那日做的梦。
一样的位置,一样的人。
呼吸交织相缠,双眸跳动着莫名的无可言说的情愫。宁思瑶的脸一寸一寸的红了,如春日的云霞,妩媚漂亮,就像是林中的妖精。
山下响起炮仗的声音,砰砰作响,夹杂着凌乱的痛哭。
宁思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种地方,想起了那样的事情,她又羞又气,直接逃了。
穆非林插着兜几步就追上了她。
“跑什么,哥还能吃了你啊?”
宁思瑶哼唧一声。
穆非林:“放心,真要吃你也不会选这地方。”
宁思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熏陶,多少对一些词汇已经敏感了,她气呼呼地跺脚,一脸的气急败坏:“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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