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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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矣面对荀理时,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美得你。”

他推开抱着他的人,顺手隔着大衣掐了一把对方的腰:“上车,还是说你要回家梳洗打扮一下?”

“我是不是得留宿啊?”荀理笑着看他,笑得眉飞色舞的,“是不是还应该做点儿什么别的准备?”

“准备个屁,”方矣想了想说,“我在车上等你,你别给我想太多,就住一宿,不用带太多东西。”

荀理火速跑回了家,再出来时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书包。

“你郊游去?”方矣看着那大背包,怀疑荀理是要把家都搬去。

“我跟你回娘家。”

方矣瞪他,没好气儿地让人系好安全带,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但还是载着人开车走了。

一路上荀理的嘴角就没耷拉下去过,那得意劲儿弄得方矣浑身不自在。

“你稍微控制一下,”方矣说,“再次重申,我只是可怜你,没有别的意思。”

“爱情都是从同情开始的,”荀理说,“我很值得你同情。”

“哪儿学来的奇怪理论?你少看点儿没用的东西。”

方矣其实不确定自己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但头脑一热就做了,他偷瞄了一眼荀理,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荀理笑着看他:“偷看我啊?喜欢的话就正大光明的看嘛。”

他微微侧身,面对着方矣:“就咱俩这关系,让你看。”

方矣一声嗤笑:“算了,看多了我怕长针眼。”

“你这人还真是口是心非,”荀理说,“当初不知道谁因为贪图我的美色,拉着我去了小宾馆,那什么的时候还一劲儿说我帅。”

“……谁啊?”方矣不知道这小子是编的还是真有这么回事儿,那天晚上的事情方矣只能记得个大概,细节一概不记得。

“说的是谁谁心里清楚,”荀理一声轻笑,“你们男人啊,都是薄情的动物。”

方矣一声冷笑:“说得好像你不是男人。”

“薄情”的方矣带着荀理回了自己家,他们刚进小区大门,之前一直没消停过的荀理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方矣说,“哥哥家太豪华,觉得配不上我了?”

荀理一笑:“这方面我肯定是配不上的,不过我知道,哥哥你不是那种注重物质条件的人。”

“你还真看错了,我这人最物质了!”

荀理冲他笑:“那不能,我方哥哥那清澈的眼神写满了对爱与真诚的渴望,物质什么的,在我哥这儿都不配被端上台面说,俗了。”

方矣被恭维了一番,笑了:“你小子嘴上抹蜜了?”

把车开进车库,停稳,方矣瞥了他一眼:“没少用这套话糊弄小男生?”

荀理解开安全带,拿着背包跟着人下车。

“冤枉啊,”荀理说,“天地良心,我这辈子头一回追人就遇见你这个铁板,油盐不进,我都无计可施了。”

虽然这话听着实在有点儿假,但是方矣还挺受用的。

他笑滋滋地带着荀理上楼,还没到门口,被人拉住了手腕。

“有事儿说事儿,别动手动脚的。”方矣表现得十分冷酷无情。

荀理还真有点儿紧张:“你爸妈都在?”

方矣看着他不自然的表情,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说:“没想到啊,你也有紧张的时候?”

“一般来说我很少紧张,但是今天不一样,突然要见我未来岳父岳母,我年轻啊,没经验啊,不紧张就怪了啊!”

方矣翻了个白眼,甩开他的手说:“放宽心,我爸妈也不是很想见你,他俩没在家。”

听他这么一说,荀理还有点儿小失望。

方矣开了门,微微侧身让荀理先进,一进门蒙牛就扑了上来。

“哟,你家还养了狗?”荀理低头看着那肉乎乎脑袋圆咕隆咚的比熊笑着说,“长得够可爱的啊!”

“那是,我弟弟,能不可爱么。”方矣换了鞋,进屋找牵引绳,“我妈给我布置作业了,得带着我弟去做美容,你把包先放下跟我走一趟。”

荀理听话地把书包放在沙发上,然后抱起一直跟着他的狗说:“它叫什么啊?”

荀理琢磨着:“你叫方矣,他叫方二?”

方矣拿着牵引绳出来,瞪了他一眼:“叫蒙牛。”

在这个家里,地位最低的是方矣,蒙牛才是他爸妈的心尖儿。

但蒙牛不嫌弃不排挤它哥,方矣一凑过来就往人身上窜,那小脑袋直接往方矣怀里扎。

荀理赶紧控制住这狗,让方矣好好给他系牵引绳,顺带教育了它一番:“这位小朋友,以后离你哥远点儿,你哥只有我能亲能抱。”

“别跟我弟说sao话。”方矣给蒙牛系完绳子拿了钥匙换了鞋,招呼着荀理出门。

荀理小心眼儿,一直到上车了,他抱着蒙牛,嘴里还在嘟囔:“舔狗终将一无所有!”

因为是春节前最后一天营业,宠物店来做美容的小家伙们还不少,好在方矣他妈提前预约,两个大男人抱着一只比熊坐在那儿没等多久就轮到了他们。

蒙牛的毛长得有点儿长有点儿乱了,但看着还是可爱,剪毛前方矣给它拍了好几张照片。

方矣不知道的是,他拍蒙牛的时候,荀理在他斜后方偷拍他,拍完之后就跟欣赏艺术作品似的,端详了好一阵。

荀理看着跟店员小姐姐聊天的方矣,觉得他们俩的关系挺妙的。

且不说那个醉醺醺的晚上,就说后来,他刚碰见方矣的时候真的只是想逗逗这个长得挺不错的男人,可越相处越发现,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很多时候他对很多事情没抱有任何期待,可对方愣是开着个手电筒还给他指指周围说:“哎你看,生活怎么就这么有意思呢?”

“方矣。”

“啊?”方矣回头循声看过去,然后就听见了手机的快门声,“……把你惯坏了是不是?”

荀理笑着冲他挑挑眉,去一边逗别的狗玩去了。

又是剪毛又是洗澡又是做造型,等方矣跟荀理抱着蒙牛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方矣打电话给他妈汇报工作进展,顺便说了一句已经把荀理接来了。

“我说沙发上怎么有个不认识的黑书包,”方矣他妈说,“你奶奶在咱家,你俩回来的时候注意点儿。”

“嗨,什么注意点儿不注意点儿的,你真别多想,他就是我学生。”

荀理坐在副驾驶上抱着蒙牛搓人家的头,听见方矣这么说,扭头撇嘴,以示不悦。

方矣才不管他高不高兴,跟他妈又说了两句,挂了电话开车回家。

荀理问他:“你家里人知道你是gay吗?”

“我早出柜了,”方矣满不在乎地说,“这种事儿,瞒着太累。”

“那他们就接受了?”

“怎么说呢?一开始肯定是不太好接受的,我妈就哭呗,我爸就不搭理我,”方矣想起那时候的事,笑了笑,“不过他们俩都挺开明的,自己去研究同性恋的问题,我妈是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了。”

“那你爸呢?”

“他啊,”方矣耸耸肩,撇撇嘴,“假装无事发生,对我性取向的问题装聋作哑。”

荀理浅浅一笑:“挺好的。”

方矣瞄了他一眼,觉得荀理好像有点儿失落。

他突然意识到,难不成这小子是因为出柜不顺利才跟家里决裂了?

“你呢?”方矣问,“你跟家里人出柜了吗?还是有什么打算?”

“没,”荀理说,“没地方出。”

“没地方出?”方矣皱起了眉,“什么意思?”

荀理故作轻松地说:“你不是看见了吗?我家就我自己,我跟谁出呢?不过何江江,就是你应该见过的,总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生,他知道我是gay。”

方矣倒不是在意那个何江江还是何海海的,他比较关心荀理家里的情况,但又不太好问,只能憋着。

憋得他快内伤了。

“不过我妈要是见了你应该会很喜欢。”

刚巧红灯,方矣停下了车,他扭头看向荀理,笑着问:“此话怎讲?”

“她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你肯定能讨她的欢心。”

方矣先是恍惚了一下,然后带着笑意转回去看前方的信号灯。

“你妈妈去哪儿了?”方矣还是问了出来,“就这么把你自己扔家里,也是够放心的。”

“我十二岁就开始自己住,”荀理说,“所以,其实早就习惯了,你不来找我的话,我一个人过年也不觉得太难熬。”

方矣握着方向盘的手用了用力,他一肚子的俏皮话说不出来了。

“哎,蒙牛多大了?”荀理转移了话题。

方矣听他这么问,自己也松了口气。

刚刚他明显感觉到荀理不太想说关于妈妈的事,问出口就后悔了。

“两岁多,”方矣说,“你得管它叫哥。”

“真的假的?这怎么算?”

“蒙牛现在相当于人类二十三四岁,你多大?”方矣瞥了他一眼,“二十?”

“二十一,”荀理说,“再过几个月就二十二了。”

方矣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还真是年轻。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二十一岁的时候在干嘛,突然觉得,两人差得还真是有点儿多。

“你呢?”荀理问他,“之前你糊弄我说你快四十了,后来又说快三十,你到底多大啊?”

“你看着我像是多大?”

荀理笑了:“看不出来,我对这个没概念,不过我看你的时候完全会忽视掉年龄,反正咱们俩怎么看怎么登对。”

“屁话一套一套的。”方矣叹了口气,说,“我都二十八了。”

“挺好的啊,”荀理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我以前去算命,人家算命先生说我以后会找个大我七岁的对象,就是你,方老师?”

方矣觉得荀理肚子里大概藏了一本sao话词典,随时随地,sao话张嘴就来。

“那还真不凑巧,”方矣说,“我也算过,给我算命的先生说我对象比我大,看来,咱俩还是有缘无份啊。”

荀理笑了:“没事儿,这世上有缘无份的多了,强扭的瓜才甜。”

“年轻人,你记错了,是强扭的瓜不甜。”方矣嫌弃地说他,“早就告诉你好好学习,你这样迟早要丢人。”

“但你没听过这么一句吗?与天斗,其乐无穷。”荀理戳了戳蒙牛的小脑袋,说,“你越是挣扎,我就越是来劲呢!”

“神经你!”

方矣不跟他胡扯了,但莫名心情不错。

他开了广播,刚巧在放歌,一首挺老的情歌,他小学时候他爸用录音机放的,没想到荀理竟然会唱,跟着唱完了整首。

荀理声音条件不错,听得方矣很舒服,两人不聊天的时候也没觉得尴尬,倒是有了种温馨的感觉。

到家的时候方矣走在前面,荀理抱着蒙牛满心忐忑地跟在后头。

进门前方矣又一次不放心地嘱咐:“我奶奶也在,你一定给我收敛点。”

“放心,我有分寸。”荀理笑着给方矣把大衣领子弄了弄,说,“我这人,最乖了。”

方矣还真就不信他这句屁话,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开门了。

两人一进屋就听见里面欢声笑语,还夹杂着嗑瓜子的声音。

“奶奶!”方矣人还没进去,正在玄关换鞋,但声音已经传到。

方矣他奶奶都八十了,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日常操心的就是方矣的终身大事。

“哎呦,乖乖回来了!乖乖过来给奶奶看看!”

荀理在门口乐了,小声说:“哥,你这昵称挺萌啊。”

方矣一声冷笑,从他怀里接过蒙牛,进屋了。

方矣奶奶一看见他们眼睛都亮了,眉开眼笑的,招呼着方矣过来,一口一个“小乖乖”,然而,她嘴里的“乖乖”其实是蒙牛。

荀理看着方矣奶奶接过蒙牛抱在怀里又是揉又是亲的,憋笑憋得不行,方矣回头瞪了他一眼,给家人介绍荀理。

“这是我爸方总,这是我妈齐女士,这位抱狗的童颜鹤发的仙女是我奶奶邵女士。”方矣把荀理扯到自己身边:“各位领导,这是我学生荀理,自己过年,我就给叫咱们家来了。”

眼前的三人——方总、齐女士、邵女士,只有邵女士不知道方矣的性取向,一个字儿都没多想,心疼了一下自己过年的荀理顺便表扬了一下自己热心肠的孙子。

“小伙子你等会儿啊,”邵女士招招手,示意自己儿子把她那个小背包拿过来,“奶奶给你过年红包,你们都有压岁钱!”

方矣奶奶的小背包是钩针钩出来的,老太太自己在家闲着无聊,钩了一堆,还给蒙牛钩了好几件衣裳。

方矣他爸把小包递给她,无奈地笑着说:“妈,人家都除夕给压岁钱,你给早了。”

“我不管,”老太太说,“我爱什么时候给就什么时候给。”

她拿出两个红包,一个给了方矣,方矣大大方方直接笑纳,另一个给了荀理,荀理本来挺不好意思收的,但在方矣的劝说下跟奶奶道了谢收下了。

“我跟这孩子有缘分,”方矣奶奶笑着看荀理,“打眼一看就喜欢。”

方矣跟荀理对视了一眼,两人各怀鬼胎,都一阵尬笑。

荀理挺会哄人的,而且主攻方家最有地位的老太太。

方矣坐在沙发上吃着冰淇淋看着那俩人抱着狗聊天,满脑子“其乐融融阖家欢乐举国欢庆团团圆圆中国年”。

他觉得荀理真是太心机了,竟然真的开始从他家人那边下手了。

“荀理,”方矣说,“你去帮我把手机拿来。”

“哎。”荀理刚要站起来,结果被方矣他奶奶拉住了:“不管他,让他自己拿去,支使谁呢?他是不是天天在学校也这么支使你们?懒死他得了。”

荀理笑笑:“没有,奶奶,方老师在学校对我们可好了,尤其是我,平时特照顾我,就跟亲哥似的。”

方矣呵呵一笑,站起来自己拿手机去了。

他坐在卧室里,嘴里叼着冰淇淋,手上快速打字,然后发给了荀理。

发完短信,他回来,跟荀理说:“你手机响了,短信,你不看啊?”

“短信不用看,”荀理说,“都是垃圾短信。”

“……我劝你还是看看,万一有重要信息呢?”

两人对视一眼,荀理了然,拿起手机一看——你差不多就行了,别把老太太忽悠瘸了。

荀理笑了,往上一看,愣了一下。

上面还有一条信息,是挺久以前的了,方矣给他发“晚上早点回去,雪天注意安全”还有让他去食堂拿咖啡的那条。

荀理看了一眼方矣,突然觉得虽然认识得不久,但是两人之间也有了挺多回忆了,他心里一暖,但是在他感慨命运的温柔时,方矣已经没心没肺地缩在沙发上一边吃冰淇淋一边玩消消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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