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歇斯底里地狂叫着,而他,永远都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自导自演的小丑,可恨又可悲。
“为什么不说话?说话!!”
他没回应。
“不说话是吗?”
她像是发了疯,抓起他的头发将他按在衣柜里。
他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年幼的他并不在乎衣柜的狭小和黑暗,相反,听着外面叮叮当当砸东西的声音,他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中反而充满了安全感。
他仰头靠着衣柜门板,脸上没什么表情,嘴角却渐渐地扯了抹弧度。
真好。
他想。
……
他不知道自己在衣柜里待了多久,也许是两天?或许是更久。
起初,他还能感觉到饿意,渐渐的,反而麻木了。
或许,只是因为身体的疲惫让他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濒临死亡的感觉?
他不懂。
但他不想死在这里。
他试图寻找出路。
衣柜是陈年旧物,木板裂开一条一条的木皮,背板很薄,经不起折腾。
他将一个衣架弯折,用尖尖的那头将木板捅出一个又一个的洞,年幼加之长时间的营养不良,他没什么力气。
打开衣柜并没有那么容易。
等他终于从衣柜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个白天。
他跌跌撞撞地去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像是迷失在沙漠里的旅人,久逢甘露,咕咚咕咚地喝了个过瘾。
休息片刻,他试图找一些吃的来填饱肚子。
可是家里一片狼藉,什么都没有。
寻寻觅觅,好不容易在厨房里找到了一瓶幸存下来的糖,他喜出望外地抱着糖罐,像是找到了最珍贵的宝贝。
“你在干什么!”
他刚拧开盖子,身后一个尖利的声音传来,声音之刺耳,似乎要钉在他的耳廓。
他的手一抖,玻璃瓶应声而落,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即便碎了一地。
面容疯癫,头发凌乱的女人看着地上的白糖和碎玻璃,脸色一沉,抓着他的头发就将他从凳子上扯了下来。
“让你偷吃!让你偷吃!”女人将他按在地上,抓起那些散落了一地还搀着玻璃渣的白糖就往他嘴里塞。
他的脸上、鼻腔、口腔和喉咙全部都是白糖和玻璃渣的碎片。
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的嘴唇和舌头,鲜红的血液逐渐渗透出来,和白糖混在一起。
脏污、鲜艳、罪恶。
到底是谁罪恶?
是那个他应该称之为“妈妈”的女人?亦或是……他自己?
……
溃散的心神稍稍回笼。
傅景朝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不然他会忍不住打开门杀了外面那个小声啜泣的女人。
他单手撑地,缓缓起身,扶着楼梯的栏杆向三楼走去。
回到卧室的时候,那片打翻了的粥和碗的碎片还躺在那里,一片狼藉。
傅景朝脚步一顿,看到了那片鲜红的血,混着白色的粥,看起来格外刺目。
他刚刚强忍住的暴虐因子,因为这个场景开始压制不住了。
他的手握成了拳头,微微颤抖,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快要冲破那层浅白的表皮。
叶挽瓷蹲在傅景朝别墅的门口,抱着膝盖瑟瑟发抖,雨水打湿的头发贴在她皎洁的脸上,犹如一只被暴风雨吹落在地的雏鸟。
身后的门突然又打开了,她的眼中瞬间重新燃起希望,可是在回头的那一瞬间,惊愕在了原地。
面前的男人眼神实在太过可怕,宛如一潭死水般的瞳孔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空洞洞的。
令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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