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穿灰色夹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他个子很高,皮肤白皙,气质儒雅,一点也不像庄稼汉子。
不过,这会儿沉着一张脸,倒是气势十足。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车把式,一身黑色短夹衣,打着绑腿,手里握着一条鞭子。
“爹!”徐甜甜笑着喊道。
“翠儿!”徐永泰见到闺女,面色稍缓。
“亲家,大老远的过来,还没吃饭?要不先喝碗稀粥垫垫?等到了中午,再弄俩菜,咱哥俩好好喝两盅?”章存林笑着说道。
“哼,章老二,有事说事,别整天说那些好听的糊弄人!”徐永泰瞥了一眼章存林,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呵呵,看亲家说得是哪里话?我是那种人吗?”章存林客气地让道:“来,亲家先洗把脸,再进屋歇歇!”
徐甜甜还在院里傻站着。
小姑子已经从灶屋里端了一盆洗脸水,麻利地摆在了水池子边的台子上。她胳膊上还搭着一块干布,备着。
冬娃见来了客人,也跑了出来。
他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
想着娘以前教的,那个高个子穿长袍的,就是姥爷。于是,不等娘暗示,就扯着嗓子喊道:“姥爷——”
虽然声音糯糯的,可徐永泰还是听见了。他走过去,摸了摸娃的脑袋,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
“冬娃,还记得姥爷啊?”他弯着腰问道。
“记得!”冬娃揪着姥爷的袍子,说道。
“冬娃,先松开手,让姥爷洗把脸!”徐甜甜终于反应过来了,走过来扯着冬娃说道。
徐永泰洗了脸,就被让进了堂屋里。
车把式也抱着鞭子,进西厢的客房里歇息去了。凤芝端着一只木托盘,把饭菜送进了堂屋,又往客房里送了一份。
徐甜甜拢着冬娃,回了灶屋。
凤芝说:“嫂子,吃饭!”
说着,又拌了一盘小咸菜,还把剩下的白萝卜调了一盘。
因为心里有事,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的。
收拾停当后,见爹和公爹关起门来说话,徐甜甜让冬娃在院子里和小姑子一起玩,自己回了屋里。
她得静下心来想一想,一会儿该和爹说些什么?
在她的记忆里,翠翠对爹很孝敬。
可惜,出嫁后离得太远,却很少回家。
从徐家湾那边过来一趟也不容易,所以来往得并不算多。可爹娘却一直牵挂着她,赶到年节前夕,爹一定会跑来看看她。
对她来说,徐家是最大的助力。
况且,翠翠和爹娘的感情非常好,怎么都得想办法帮帮徐家。
她细细回想了一下家中的景况。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徐家虽然败落了,可比起一般庄户人家,日子还算好过,至少吃穿不用发愁。家里宅子不小,可田产并不多,满打满算只剩下七八亩地。
等到“土改”划成分时,不知会归到哪一类?
她记得徐家湾在青沙河的下游,总体上比较富裕。
以徐家目前的景况,根本算不上什么。
唯一会被说道的,是家里雇过长工,包括今儿来的车把式,都曾在徐家当过差。
虽然都是陈年旧事了,可挡不住有红眼病拿来说事。一旦被人抓住了把柄,有可能会往地主、富农上靠。
如果被划为地主,那所有的家当,包括宅子和家具在内都会被收缴一空。
到了那时,爹和娘该如何生活?
翠翠是长女,下面还有三个兄弟,都在县里念书。
如果没了经济来源,恐怕连书都读不下去了。
关于“土改”,徐甜甜了解得并不多。
可也听说有划错的。
那些被错划成地主的,基本上都被分光了家产。最后,即便又划回来了,可分走了的东西却没人会还回来,最后只剩下一座空宅子。
甚至连宅子都有被拆除的。
那些值钱的砖头、窗棂子和大梁都被拆走了,只剩下几堵断壁残垣。
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按照徐家的人口,人均土地并不多,连个富农都算不上,也就和中农一样。
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分家比较稳妥。
这样即便有找茬的,也没了借口。
算算时间,马上分家还来得及。
还有家里的大小牲口得通通卖了,值钱的东西也得悄悄转移走。
现在的她,帮不了徐家多少,提前避险是她唯一能做的。
另外,章家也是如此。
这所宅子,她也看了,前院是个篱笆,后院是个菜园子,地方可不小。
章家好的方面,就是田产卖了一部分,投到了镇上的铺子里。
而铺子里没有雇人,都是自家人在干活。
这样就不会划成地主之类的。
而虎头村也是个富裕村子,有田产的人家不少,章家倒是不太显眼。
或者,借着分家的名义上把宅子和田地也分了。
这样,就能往中农上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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