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杀一路扶着腰,走走停停,顺原路返回卧房。等倒在床上,赵杀居然发现自己有些病体沉重的症状。他这还是刚领的肉身,身强体健的,头一次跨出房门,才逛了两下花园,就落得屁股开花的下场,要是下一回多走几步,岂不是连命都断送了。赵杀这么一想,就觉得人界如龙潭虎穴,自己不过是名小小判官,不免有些郁郁寡欢。入夜后几名仆妇送来饭食,满满摆了一桌,赵杀正好从书架上整理出几部经史子集、忠烈传记,拿朱笔圈起几处极出彩的地方,叫仆妇给阮公子送过去,临走前又追着嘱咐了一通,让来日请位老裁缝,替那尊红衣大佛裁几件正经儒衫。等办完这一切,赵杀才扶着腰走到饭桌前,放眼一看,尽是些大鱼大肉,听说刘司事是湘山人氏,桌上果然盘盘咸香酸辣,腊味合蒸浮油朵朵,麻辣子鸡群椒争艳,赵杀勉强就着白饭吃了几口鸡肉,辣得嘴里起泡,出恭时更是血流不止。他就这样熬了三日,实在起不了身,只好托人去请大夫。听说王府里就养了一名姓许的大夫,赵杀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救星登门,支起身来一看,不由愣住了。那大夫莫约二十**岁,一身白衣,背着药箱,静如青松,动似风竹,说不出的清幽雅致。等他走近了些,往灯旁一站,照得一双弯弯长眉如翠羽,赵杀更是挪不开眼睛,只觉心跳如鼓,恨不得和他掏心掏肺,引为至交。赵杀心里明白,这又是判官习性在作祟。自己二十年来耳濡目染,瞧见十恶不赦的厉鬼,就免不了心生厌恶,遇到品性高洁的亡人,又忍不住生出亲近之心,想来这人一定是慈航普渡,广结善缘。赵杀面上还强装镇定:“快、快快请坐。”那人从善如流,将药箱放下,抽了把交椅坐在床边。赵杀眼角悄悄瞥了他一眼,稍一松懈,便开始有些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不知大夫尊姓大名,是何地人氏,家中做何营生……”那大夫倒是脾气极好,一一如实道来:“我姓许,双名青涵,家里世代行医,原本在城南开了一间医馆,后来城中瘟疫盛行,我自己煎了些药材,发给贫苦百姓。咳,只是几百人的药材,毕竟所费不赀,许某变卖医馆后,还差些数目,多亏赵王爷收留,让我赚些银两还债。”赵杀又是一通盛赞:“许大夫真是仁心圣手,依我看,将来要取雅号,不如叫白莲……那白莲花高洁淡雅,似足了先生。”许青涵听得神情古怪,用拳头掩着嘴角,微微一笑:“王爷深夜找许某来,不知所为何事?”赵杀如遭当头棒喝,一下子清醒过来,想到刚才种种狂态,额角不由渗出点点冷汗,半天才道:“府中有人,股间……裂伤,想请大夫开些伤药。”许大夫脸上竟是生出些兔死狐悲之色,呆了半盏茶的工夫,一撩下摆,跪在了赵杀床边。赵杀吓了一跳,直道:“许大夫,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许青涵只跪着不动:“阿情年纪还小,还请王爷多多节制。”赵杀怔了许久,才猜出许青涵言下之意,脸上忽青忽白,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是记得阮情提起过一位姓许的大夫,谁知道却是这般人物。这等功德无量的圣人,平常下到地府,不拜判官,不跪阎罗,面子大得很,想到被许青涵这么一跪,自己不知道要折损多少阴德,赵杀强打精神,又是一阵好劝:“许大夫先起来,有话好说。”赵判官一边劝,一边撑起病体,往外一捞,好不容易捞住许青涵一只手,想把他搀扶起来。许青涵被他握着,稍稍一皱眉,试探着挣了一挣。赵杀还莫名其妙,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白如好玉,手指修长,五片指甲像透亮花瓣似的,惊觉占了别人便宜,忙不迭地把手松开。许青涵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他天生一副温柔相貌,受人轻薄,也只是面露难色,好声好气地劝道:“我观王爷脸色发白,精神萎靡,虚汗气喘,一副纵欲之象。王爷再这样索需无度,只怕将来要不举……”赵杀吃了一惊,原来自己不单后庭有疾,前面也要不举了。想到眼下自己是**凡胎,岂能讳病忌医,不由断然道:“阮情好得很,许大夫不必问给谁用的,只管开药,再备些壮阳的药材给我。”许青涵听到他这么说,还以为赵杀要大干一场了,皱着眉头,脸上郁郁不乐,跪在一边,一直不肯接话。赵杀只好板起脸来:“许大夫。”许青涵满面愁容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脑袋。赵杀沉声喝道:“许大夫?”许青涵低声叹了一句:“这些年来,王爷弄回府中亵玩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对许某人也常有轻佻之举。青涵只想悬壶济世,无意为虎作伥。”赵判官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先前只知道刘司事在人间逍遥,没想到居然这般荒淫。想到许大夫这般清高的人物,被刘司事这般又那般,不知揩去了多少油水,一时间感同身受,声音也温和了许多:“那些药,我是自己用的,因为饭菜辛辣……这些日子,咳咳,有些出血……”赵杀大好男儿,毕竟不好吐露真相,谁知他这么一说,许青涵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王爷应该是得了痔疮,我开些白术丸就好。”赵杀听到药不对症,慌忙道:“不是白术丸,是止血的伤药。”许青涵已经拍拍膝盖站了起来,自去提笔研墨,笔走龙蛇,眼看一张药方一蹴而就,赵杀在床上急道:“不是痔疮,是……出恭带血……”许青涵柔声道:“是与不是,我一看便知。”赵杀忙沉下脸,威严喝道:“大胆!”许青涵走过来,和和气气地同他说:“赵王爷尽管放心,在我眼里,天下的病人都是一般重要,王孙贵胄我也救,黎民百姓我也救,只要王爷将我这点善念记在心里,日后痛改前非,也一般地对别人。”说着,就牢牢压着赵杀,伸手去脱他绸裤。赵杀脸色铁青,听着他满口兼爱大同,还想奋起余勇,捍卫自己一腔尊严,然而许大夫力气极大,只听“哗”的一声,赵杀两瓣丰臀就露了出来。室内霎时静得落针可闻,许青涵看了一眼,就知道不好。他猛地跪到地上,低声说:“王爷明察,确实不是痔疮。”许青涵说到这里,又有些难以置信,忍不住抬起头来,多看了两眼,见赵王爷后庭红肿,向外鼓起一圈,还有几道细小裂伤,说不出的**可怜,才据实道:“应该是情事不慎,有些裂伤。”赵杀受此大辱,还想临死一搏:“只……只是吃得太辣,出恭时……”谁知许大夫尴尬一笑:“王爷说笑了。”赵杀身躯一颤,撅起屁股,使劲扭过头去看,想看看许大夫何出此言,谁知目光尽处,自己两边臀肉上各留了五个乌青的手指印,当真是白纸黑字、做不得假了。赵判官在地府二十年,自然知道说谎骗人是要下拔舌地狱的,他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到头来还是瞒不过大夫!赵杀这样一想,便万念俱灰,半天才伸出手去,一点点把绸裤提回腰上。许青涵已经做好了被灭口的打算,低声说:“我这里有几瓶伤药,王爷连抹三日,剩下的留着备用。”赵杀听到“备用”两字,浑身一抖,吓得脸上阴云密布。许青涵见赵王爷不怒自威,像足了阴曹地府中的黑面判官,越发笃定自己知道得太多,想必是不能善终。纵使心头怅然,凭着一份医者天性,仍柔声问道:“王爷会上药吗?”赵杀生怕他造次,闷闷一点头,算是应了。许青涵看他这般惜字如金,分明是懒得对将死之人聒噪,对自己要被灭口之事,更是深信不疑。想到这几日就要阔别红尘,许青涵满怀清愁,一会儿暗叹医者难自医,一会儿深觉虽有遗憾并无悔恨,背起药箱,噙着泪,微笑着走出房间,替赵杀把两扇门合拢了。赵杀左盼右盼,终于盼到许青涵走了,简直是如释重负。他深喘了一口气,把床头的药瓶攥在手里,把裤子脱下来,想好好上会药。谁知刚开始涂,许大夫忽然从门外绕回来,游魂似的走到床边,把药箱往地上一放。赵杀手指还抹了药膏插在屁股里,既想找个由头拔出来,又不敢太引人注目,只好板着一张脸问:“许大夫,你这是有何指教?”许青涵替赵杀把指头扯了出来,自己拿起药瓶,把清凉药膏抹了一手,苦笑道:“我刚才想过了,许某这么一死,王爷就是我死前看的最后一个病患,要是不能亲手把王爷治好,许某纵入九泉,也是死不瞑目……”赵杀吓得牙关打战,好不容易挤出一句:“放肆,谁要你死了,真是一派胡言!”赵判官为人严谨自持,肚子里只装了几句粗话,可惜赵杀把平生所学使出大半,许青涵还是不知悔改,自顾自地将满是药膏的手指捅入王爷后庭。赵杀一惊之下,自然使出吃奶的力气,牢牢夹紧了。许青涵只觉手指被丝绸一般的细腻肉壁裹得紧紧的,触手滚烫,忍不住说:“王爷真是炙手可热。”赵判官瞪圆了眼睛,赶紧一个劲地喘气放松。许青涵也自觉失言,羞得玉面微红,想到自己命不久矣,才勉强定下神,借着药膏的润滑,往里又探了探。可他越是专心抹药,越发现赵王爷体内湿滑软热,甬道狭窄紧致,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的指头吐出一截,过了片刻,又深深往里含去。等药膏都涂去半瓶,许青涵这才抽回手,人也回过神来,眉间薄愁又起,朝赵杀勉强一笑:“王爷,我明日再来替你诊治……”赵杀奄奄一息地趴在床上,后庭药膏乍涂上去还算清凉,可惜被搅来搅去,穴肉都被捅得烂熟,不知还剩几分药效。他睁开眼睛,看着手背上那朵鲜润无辜的白色桃花,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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