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书房,我和扶舟没事都不敢乱进,这位爷倒好,别的屋子一概瞧不上,专给它搭的小屋也不肯去,偏就赖上这地儿了,还敢随意糟蹋里头的玩意儿。”
东流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一会儿您仔细瞧瞧主子那张书案,全是猫爪抓出来的印儿,书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不知道毁了多少。主子有次动了怒,让扶舟上蹿下跳地跟着追了两刻钟,总算把这位猫爷逮住,当面骂了半个时辰的死猫。”
楚怀婵试着构想了一下这场景,实在是想象不出孟璟这种人和一只猫对骂是个什么情形,乐得停不下来,好半晌才冲他这糗事带给她的欢乐,很给面子地说了他句好话:“小侯爷性子倒还不错?这样也没见怎么着。”
“可拉倒。”扶舟刚好端新药过来,拖长了声音接过话,“要说主子性子好,大概只有对着侯爷,绝对令出必行,半点不会忤逆,但应该也是小时候被揍怕了的缘故。”
楚怀婵:……你主子知道你这么说他么?
扶舟大概是不觉得这话有什么,没注意到她的反应,很自然地继续道:“旁人的话……就还是算了。得亏这是侯爷捡的猫儿,若换了别人扔过来的,估计第一日就被撵出去了。”
楚怀婵愣了会儿,想起槐荣堂那位长卧病榻的长辈,想起昨晚她在客厅里,远远见着他在中庭里头,仰头看那轮圆月时的落寞身影来。
她倒不太相信扶舟这玩笑话的,孟璟对他这个父亲言听计从,自然还是因为敬重,不会是因为幼年间事。
她忽然有一瞬的好奇,若是西平侯还康健,孟璟如今会是个什么模样。
是如年少时鲜衣怒马意气飞扬?
或者也还是像今日一般,经岁月打磨,终究慢慢长成一个成熟儿郎?
她细细思索了会儿,日头慢慢偏进来一点,扶舟将药碗递给她:“不算烫了,劳少夫人再走一趟。”
“东流刚和我说,无令不得入啊,刚是不是因为这个,这位猫爷才生了气?我还是不去了。”楚怀婵接过碗,步子却没动。
“您可别介啊,那是那猫爷脑子不好使,惯常唬人。”扶舟引她往里走,继续道,“规矩都是给下人们定的,您是主子,不必在意这些。”
楚怀婵将信将疑,他已伸手替她开了门,她飞速地转头看了眼,见那位猫爷已经放松警惕继续闭眼瘫着了,这才放心地迈了进去。
孟璟这会儿正坐在书案后头,紫檀木书案纹理清晰,散着幽香,他坐得很端正,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拿着卷册看着,见她进来,也没抬头。
楚怀婵问:“小侯爷现在喝药么?”
“放那儿就行。”他简单答了句。
楚怀婵将药碗放在西边的小几上,寻了把椅子坐在一旁,去看窗户外的日头。
她闲着无事,一点点地看日头缓缓西沉,忽然意识到时间已过去了许久,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小侯爷,药凉了。”
“热热便好,无事。”
“哦。”她捧着碗往外走。
孟璟喝住她:“你从前在家里不使唤人的?”
“你这地儿不是不让人进么?”她开门唤了扶舟把药碗递出去。
孟璟一哽,好一会儿才道:“你是呆子吗?你人守在这儿,他们进来能怎么着?这种活儿没让你做。”
楚怀婵没还嘴,反而温声道:“但母亲让我过来,说是要我亲自服侍你汤药啊。”
孟璟左手托腮,视线落在右手执着的卷册上,又缓缓移到她脸上,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这丫头在变着法地和他顶嘴,蹙了蹙眉,沉声道:“出去。”
“小气。”
楚怀婵还完嘴,还是乖乖拎了个杌子往门口一杵。
房门打开,外头那股热意便止不住,径直往里头灌。
孟璟摇摇头,默默白了她一眼,但她背对着他,也看不到,他自讨了个没趣儿,又重新低下头去看书。
这热气惹得他心烦意乱,他解开外袍往太师椅上一搁,又低头迫自己压下这点烦躁之意。
楚怀婵在门口坐了好一会儿,扶舟将药端回来,压低声音道:“主子以前喝药挺痛快的啊,今日怎这般扭捏?少夫人劝劝。”
“嘴长他身上,我哪管得着?”
她说是这么说,但还是端着药碗进去,她走近时才看见孟璟脱了外衫,脸颊微微发烫,赶紧低下头,双手将药碗搁在他案上,劝道:“小侯爷既然不想我在这儿烦你,就赶紧喝了,母亲说叫我过来伺候三餐汤药即可,你喝完我就走了,不在你跟前晃。”
孟璟:……怎么又加成三餐汤药了?
他默默端起药碗,试了试温度,见还不算特别烫,干脆一口喝了。
楚怀婵接过碗来,换了清水递给他漱口,孟璟接过碗时,余光不小心撇到她泛红的耳廓,没忍住笑了笑:“楚怀婵,你这胆到底什么做的,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楚怀婵瘪了瘪嘴,绕到他身后,拿了他的外袍,走到屏风后,往木施上一挂。离他远了,她心里那股慌乱感消失殆尽,她将衣服挂好,这才转头看他,一本正经地道:“这不叫胆小。”
孟璟已漱完口,此番再抬头看她,她耳上那点红已悄然消了下去。
她板着脸继续道:“小侯爷连这点区别都分不清,算不算孤陋寡闻?”
孟璟一哽,一句“出去”刚要出口,一抬头见她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仰头望了眼外头的日头。秋老虎明晃晃地悬在高空,炙烤着万物,她怕也是方才在门口热出的汗。
他怔了会儿,就她这呆头呆脑的模样,他要是撵她出去,她估摸着又要跟个傻子似的在门口坐上一下午了。
他唤了东流过来,吩咐道:“东西撤出去,送点冰进来。”
东流下意识地阻道:“您伤还没好全呢,冰有寒气,眼下都已仲秋了,忍会儿也就过了,免了?”
楚怀婵跟着看过来,默默地噘了噘嘴,敢情还是个不省心的,难怪这么久都还没好全,也难怪母亲说让她过来服侍时百般央求千般叮嘱说务必好生照顾好她这个半点不让人省心的儿子,她这才拗不过答应了下来。
等他彻底好全了,她便不必再过来了。她这般想着,重新绕回小几旁坐下,准备守着他喝完第二服药再走。
孟璟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吩咐道:“拿把扇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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