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念善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见她睁开眼,一直都在留意她的映月才松了口气,还没来及说话,映雪正端了一个小巧的黑漆托盘走进来,上头放了碗还冒着热气的药。
“姑娘,您醒了?”映月见念善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忙上前把她扶起来。“这里是偏殿,您方才在皇后娘娘的寝殿昏倒了。”
念善这才回过神来,忙抓着映月的衣袖问:“小姑姑怎么样了?”
“您先别着急!”映月拿过大迎枕替念善放好,扶着她靠了上去。“皇后娘娘昏睡过去了,这会儿还没醒。”
听说小姑姑还活着,念善才缓缓长出一口气。
“我,我方才怎么了?”她只记得自己小腹疼得厉害,几乎站不住。她最后模糊的印象是有人抱住了她,再后来就完全失去意识。
映雪把药端到了念善面前,恭声道:“您昏倒了,是皇上将您抱了过来。”
最后抱住她的人是宋骁?
“太医说了您情绪起伏过大,又劳累着了,有小产的征兆。”
念善简直能想象,他是怎么冷着一张脸,那双墨色的眸子里定然是厌恶和不耐的……
她抬手轻轻抚上小腹,虽是有些钝钝的疼,但孩子还在。
算日子快到三个月,她自己已经能摸出一些不同来,这个孩子从未强烈的昭示过他的存在。
自己不算一个好的娘亲,没有期待过他的到来,甚至还想过将他扼杀在腹中——
“姑娘,您别担心,太医说只要静养就无碍的。”映月见念善神色不对,忙柔声劝道:“小主子好端端的,您要多保重身体。”
念善轻轻点头。
见状映雪忙把药碗送上来,可念善才闻到了味,就觉得有些受不住。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在皇后宫中能来去自如且不必通传的除了宋骁再无第二个人,念善不由轻颤一下,尽量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些。
果然门帘被掀起,一身玉色帝王常服的宋骁走了进来。
“臣女见过皇上。”念善虽是没有下床,却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
宋骁淡淡的应一声,目光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因她动作有些急,被子从身上滑
落。她只穿着贴身小衣,柔软料子贴在她的小腹上,已经能隐约看见一点儿弧度。
在侯府里养了近一个月,她身上倒见了些变化,可脸上却并没有跟着圆润些。
念善见他正打量着自己,想到方才听映月说自己有小产的征兆,心里有些不安。宋骁不会认为自己又想打掉这个孩子罢?
这样想着,她才想要硬着头皮解释,却听宋骁先开口了。“好些了吗?”
从上次她意图流掉这个孩子被宋骁撞破后,头一次他这样平和的跟她说话。
“臣女无碍。”念善小心翼翼的看着宋骁的脸色,怕他误解。
宋骁看到映雪手中端着的药碗,便走到一旁坐下,示意念善先把药喝了。
这股子药味着实闻了不舒服,念善自认为很能吃苦,盯着面前黑漆漆的汤药,还是犯了愁。
末了,她还是强忍着不适,自己接过了药碗。
没关系,她记得八岁那年生病,娘用了土方子给自己熬药,那味道才难闻,她也能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这样想着,念善索性不用汤匙,端起碗就往下灌。
可她到底高估了自己。
才喝了两口,她本就苍白的脸色似乎更白了两分。
映月和映雪碍于宋骁在,怕贸然插手反而会令皇上和五姑娘间有误解。
宋骁自然也看在眼中,从念善脸色发白的灌药时,他已经皱了眉,见她喝了一口竟还没停下,宋骁起身准备去制止她。
江念善总是能惹怒他,难道他真的如此冷漠不近人情,她喝不下还会逼着她强喝下去?
还没等宋骁把药碗从她手中拿走,念善再也忍不住,方才喝下的药尽数吐了出来,胃里还一阵阵翻涌。
映月和映雪吓了一跳。
念善不小心摔下了药碗,汤药大半泼在了宋骁身上。
她难受极了,也头疼得厉害,泪眼朦胧中强打起两分精神,没看到自己的“杰作”。
宋骁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注意力都在念善身上。
“皇、皇上……”念善还来不及苦笑自己的霉运连连,她忙解释道:“方才喝得有些急了……”
这是她第二次在宋骁面前吐得如此狼狈。
上一次是在商量回府的事时,这一次又是在小姑姑性命垂危时,宋骁不
会觉得她是故意用苦肉计罢?
“不必勉强。”宋骁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她也太肯逞强了。见念善面上一闪而过的不安,宋骁难得多解释了一句:“不舒服直说便是,不必勉强自己。若是喝不下,让太医再换方子。”
念善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皇后正睡着,还没有醒。”宋骁见她神色稍微缓和了些,才沉声道:“在接你来之前,皇后曾说过,见完面就立刻送你回侯府。”
小姑姑不肯让她陪在身边?
念善不敢置信,可宋骁着实没必要骗她。
小姑姑最后的心愿,宋骁定会照办。
“若是皇后等会儿醒来,朕会告知她你已经回府。”虽是彼此都有了默契,到底还没捅破最后的窗户纸。宋骁对念善道:“等你的胎息安稳了,就先回侯府。”
念善有点惊讶,她原以为宋骁会直接把她送去什么地方。
“臣女知晓。”念善隐隐觉得方才就是跟小姑姑见得最后一面了,可她不愿相信自己的直觉。
“皇上——”待宋骁要走时,念善主动叫住了他。“小姑姑会没事的对?”
她那双漂亮妩媚的桃花眼中充满了乞求之色,执拗的望着他,仿佛他的一句话就能断定生死。
宋骁竟有些不敢直视她,含混的应了一声,离开时心中竟升起了一种落荒而逃的离奇感觉。
****
江皇后并非一直在沉睡,她曾短暂的醒来过两次,每次都是宋骁赶来后,她早已又昏睡过去。
宋骁坐在江皇后的床边,久久沉默无言的望着她。
他对发妻是愧疚的,在自己最难的时候,她以一个女子柔弱的身躯,苦苦的支撑着王府,还变卖了所有的嫁妆折成粮草,辗转托人送到了前线。
当自己终于有能力时,封了她为皇后,也给了荣宠,可她竟要凋零在自己面前。
两人相敬如宾,宋骁以为就这样过完一生。
因宋骁预备对外用兵,边关的军机要函隔两日就送一次,他不能时时在此处守着,只能暂时的离开。
三妃宫中全都查过,三人都没查出问题来。
尤其是柔妃的庆福宫,被检查的时候最长。
她宫中的香料和药材都是有记录的,记录跟她库存的数量能对得上。太医们在
一起讨论,把跟皇后所服用的药,有任何相克可能的药材都想了一遍,还是没发现线索。
当初柔妃送给皇后的香囊,也并没有这样的成分。
太医也说,皇后的病情当时好得就有些古怪,如今再度复发,也不一定就是被下了毒。
宋骁再一次想起了早殇的女儿,还未来得及出生的儿子。
有体弱多病没养活的,有不小心流产的,还有确是王府后院争宠所致——桩桩件件都有明确的解释,犯下罪恶的人也伏法了,可宋骁总觉得有一层阴霾笼罩着。
这次轮到江氏了,她也是真的病重所致么?
“皇上,贵妃娘娘说想来侍疾。”卫吉胜见宋骁已经出神良久,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上前回道:“还有慧妃娘娘也在福宁殿外候着……”
宋骁抬起眼,眼中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自从皇后发病,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
“准了。”宋骁摆了摆手,神色间有些疲惫。
卫吉胜忙亲自去传话。
虽是宋骁没准她们进去,可得到这个肯定的回话,张贵妃和慧妃都松了口气,忙赶去了凤仪宫。
等到了凤仪宫时,发现了庆福宫的空青和忍冬都在外头候着,这才发现柔妃竟没去福宁殿请皇上示下,自己就到了。
张贵妃当即就有些不悦。
“娘娘,柔妃也太僭越了罢?”慧妃还没忘了煽风点火。“整个后宫就她一人关心皇后娘娘?您可——”
她话音未落,张贵妃已经冷静下来,不动声色道:“柔妃关心则乱,也在情理之中。”
慧妃见挑拨不成,倒也没有揪着不放,跟在张贵妃身后匆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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