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云打听到了白云城主的住处。1█2╔3d▅anΘm⊕ei点
其实用不着他打听,偌大一个江南,偌大一个城,随便在路上拽一个人出来都知道叶城主住在哪里,不大不小一个三进出的院子生生给他搞成了宫殿,知名度怕是比皇帝老儿住的紫禁城还要高出一线。
不对,不是皇帝老儿,是皇帝小儿。
魏子云身后还跟着一连串的人,他们是皇帝的护卫,但只是普通护卫,剑术不够高明只能当人肉炸弹的那种,见他们的头儿竟然在小院子门口站立许久还没有进去的打算,不由出声道:“不进去?”
魏子云沉声道:“闭嘴。”气沉丹田,很有气势。
他带来的护卫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可以百分之一百信任的那种,因为魏子云已经意识到,他们之中出现了叛徒,否则,皇帝的行踪怎么能被别人知晓?
他自有一套判断方式,又敢于怀疑,比起手下的小护卫,更加怀疑一脸橘子皮的王安,一个健全的男人对太监总是有天然的敌意,可能是刻在脑海深处的恶心感使然,从第一天见到老太监时,他就觉得此人心怀不轨。
所以他只带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单枪匹马找上来。
魏子云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激荡只有自己才知道。
只要是一个剑客,在看见那样的对战后,心中总会有情绪翻涌。
不错,当叶城主拔出他的剑,与嵩阳郭适遥遥相望时,魏子云便混在人群中。
他本意,只是想跟着白云城主一路到他的新住处,却想不到,竟然能看见那样的惊天一剑。
一剑破长虹,比阳光更加绚烂,更加辉煌,世界上绝对没有第二把剑能与白云城主的剑相提并论。
这已是绝世无双的剑法。
他的手蠢蠢欲动,因为它同样也是一把握剑的手,是剑客的手。
朝闻道,夕死可矣,他是不是也有同样的追求?
魏子云心神一定,将所有浮动的心思收回,他抬头,对一直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看门人道:“魏忠贤,望谒见白云城主。”
魏子云,字忠贤,但他的字,江湖上鲜少有人知晓,只道“大内第一高手”是魏子云,却不知魏忠贤是何人。
看门人用他老鹰般阴沉的眼看向魏子云,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将拜帖一收,摇摇晃晃地走了,却不想又有一笑眯眯的年轻人紧跟而来。
第一个看门人走了,自然有第二个看门人补上空缺。
魏子云沉得住气,但他手下在皇城里养得心高气傲的下属却一定受不得,做惯了大爷,天天享受被小宫女小太监塞荷包的优待,乍一下堵在门口,嘴上就闲不住了。
开口咕道:“什么玩意儿……”
魏子云一口气还没放下来就被口无遮拦的下属一激,当即就抬头看看门人,却发现青年还是笑眯眯的,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又回头看下属,想要出声呵斥,像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青年,他见了不知道多少个,但此时开口,说是死不足惜都不显夸张。
他得好好把人骂一顿,骂得狗血淋头,直不起腰才行。
但等到他真回头,却又哑巴了。
原因无他,下属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凄惨了一点,也没别的外伤,就是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一脸懵逼,想要说话,张大了嘴巴吧嗒吧嗒,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活像一尾从池子里跳出来的鱼。
魏子云是个老江湖了,怎么看不出来他是被人点了哑穴?立刻伸手帮他解开,但手忙脚乱半天却还没有成功,看门人的点穴手法独到,与平日里人们常用的并不相同,他就算是忙活十天半个月也没有办法。
魏子云只能苦笑道:“这位小兄弟,出现不逊,多有冒犯,可否请你把穴道给解了?”
笑眯眯的看门人道:“真是奇了怪了,你是哪只眼睛看见穴道是我点的,没看见我离他有几丈远?”
魏子云两只眼睛哪只都没有看见是这位笑眯眯的小兄弟动手,但这方圆五里看不见人烟的地方,除了眼前的小兄弟还有谁能做到?
他听说过隔空打穴这门学问,但这实在是很高深,很罕见的一门学问,需要有绝佳的眼力以及极好的暗器手法,能成事的大部分都年纪一大把,眼前的年轻人实在是不像这等高手。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看门的。
魏子云心道,果然不愧是白云城主,就算是个看门的,都不一般。
在见识过传说中的天外飞仙之后,他已学会用看偶像的眼神来看白云城主,若不是他年纪渐长,自成一派功夫,成为“叶孤城儿子”也说不定。
魏子云道:“我虽然两只眼睛都没看见,但我却知你是白云城主的看门人,只有足够被信任的人才能胜任这一职务,想来小兄弟的身手一定不凡。”
笑容是年轻人的面具,无论他说什么话都不会将这张面具摘下来,他道:“你这个马屁拍得实在不错,但我既然是叶城主的看门人,自然就不能允许有人对他有一点点的不尊重。”
魏子云点头:“是极是极。”
年轻人又道:“此人的穴道不用我出手,半天后就会自动解开,只希望他能吸取教训,知道对什么人应该说什么话。”他又道,“他也算运气好的,如果今天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他说不定连舌头都保不住。”
白云城的人,不允许外人对他们城主有一点点的不尊重,口舌之争就足以丧命。
魏子云虽然在皇帝跟前行走,但吃了看门人挂落却也不回,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年轻人也是一深藏不漏的高手,否则也使不出隔空点穴这般精妙的招式。
心下更是警惕两分,要进入白云城主的领地,怎么着都要更加注意些。
有了这么一出,跟在他身后的年轻护卫也收心,都垂着头老老实实地等待。
笑眯眯的看门人不会告诉他们,他们需要等多久,这些日子往叶孤城府上递拜帖的人络绎不绝,但几乎所有都石沉大海,叶城主高调入住院子是不错,但这也并不代表他成了可以定点刷的Boss,还是一如既往地深入简出,每天就雷打不动地练剑。
他并不是一个容易被请得动的人,下江南是因为与花家的交易,至于其他,与叶孤城没什么关系。
但让看门人没想到的是,魏子云一行人才等待没有多久,就有一白衣婢女从院落中来,人轻飘飘的,如同仙女下凡,只有脚尖才会触碰尘土,看得一众护卫眼都直了。
魏子云眼睛也直了,并不因为女子天人般的容貌,而是因为她脚下过硬的轻功。
好俊的功夫!
下凡的仙女也不看他们,只对看门人道:“城主要见他们。”说的便是魏子云一行人。
看门人眼中划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往常的笑意,虽然他奇怪于这伙人究竟在拜帖上写了什么能让城主放行,但这可不是他应该管的。
城主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这便是白云城子民的行动准则。
魏子云成功成为了自白云城主搬迁以来第一个见到他的人,他踏入小院,却没有因为这等殊荣而高兴,相反,他的表情凝重极了,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就好像脚下有无数的钢针。
身为江湖人,他的感知能力还算不错,若有人将有如实质的视线特射在自己身上,自然会很不自在。
院子里的婢女、护卫、扫地的小丫鬟,只要是活着的人都暗中以视线打量,有的他能看见人,有的他甚至都不知道目光来自何处,再一想想看门小青年隔空点穴的功夫,同时被这么多的高手注视,他呼吸还通顺就已经是心理承受能力很不错的表现了。
城主在后院,周围是与院落不匹配的高墙,一两棵合抱粗的大树立在院子一角,郁郁葱葱的叶投下一整片的阴影。
叶孤城负手立于树下,如同人间的仙。
身前的树好像不是树,是苍茫的高山,山上有皑皑的白雪。
一个人,竟硬生生撑出一副“苍山负雪,明烛天南”的画卷。
魏子云吞口唾沫道:“叶城主。”
白衣人转身,眼中有万点星辰。
魏子云没有呼吸一窒,因为他已经过呼吸了。
叶孤城道:“魏忠贤?”
魏子云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叶城主说的是谁,赶忙道:“我是。”
叶孤城淡淡道:“你来找司霄?”
魏子云道:“他是我主子。”
叶孤城也没有多做怀疑,认识魏子云这张脸的人并不多,因为从五年前开始他就在皇宫中深居简出,他点头道:“我已叫人去找他。”
魏子云心中大石落地,皇帝果然在叶城主这里。
司霄被人叫出来时心情还不错,他道叶城主有什么话要专门对自己说,虽然脸上还端正肃穆,但眼底的笑意却怎么都遮掩不住。
但等他真正到院子里,看见熟悉的背影以及一众护卫,笑意便立刻消失,转为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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