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丽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摇摇头，像我是个不懂事、不知危险的小孩。
「过来。」她招手，我立刻前去，她细细的手臂搭在我的肩上却有点沉。
「如果妳被人排挤那代表妳跟他们不一样，只有软弱的人才害怕与众不同。」
软弱的人才害怕与众不同……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一点也不特别，他们害怕突出。」她对我笑，神态充满独特的自信。
我懂了，她接受自己的特别，所以她才能不胆怯、言绍祐也清楚自己很特别，所以他无所惧。
那我呢？真的可以特别吗，既使这是我人生污点？
□
其实，我觉得这比较像是我的报应。
不只是自己过去在背后说人闲话才得到的报应，更像是我该为曾经也欺负过人的事还债。
那天体育课的下午，我们班和温丽的班凑巧同一节课。我跑去找温丽，和她坐在树下的花圃，跟她提起了一件压在我心里已经好几年的事。
国小的时候，我们班有一个女生，矮矮瘦瘦的，家里很穷，午餐常要老师跟同学接济。她的功课不怎幺样，个性安静也几乎没有朋友，却很会画画，不只每次作品都会被选上公布栏，任何比赛老师也会指派她去参加。
我忌妒她，就算画得再努力也永远只能排名第二，所以我常偷偷破坏她的作品，偷走她的画具，抢走她唯一的朋友，还当着朋友的面说老师是因为同情她家里穷才会给她机会代表全班比赛。
她哭的很惨，我却能笑得残忍，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坏。
「我很后悔曾经这样伤害她，甚至觉得她比我更有资格来读这间学校。」
温丽听我说完，安静的想了一下。
「妳为什幺要跟我说这个故事？」她问。
「我也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温丽的沉默、特别和才华都让我想起了那个国小同学，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我看过妳在特展上的作品，我很喜欢『亲』那一件。」
我心跳漏了一拍，听她继续说：「那件作品的意念很强，我想知道妳的创作理念。」
我有些吱唔，「对不起，那件作品在打稿时是以妳为灵感，可是我没事先询问过妳的意愿……」
温丽的表情依旧，我辨识不出她的情绪，这让我感到紧张。
「妳还记得妳国小同学的名字吗？」温丽忽然把话题跳回去。
我摇摇头。
「妳刚说我才想起这件事。」温丽说：「她是读这里没错，只是妳不认得她了。」
我不解地看着温丽。
「谢谢妳肯诚实告诉我『亲』这件事，但是老实说我有点不爽。」
「啊，对不起……」我站起来，她一把将我拉回去坐。
「我还是要惩罚妳，所以决定也跟妳坦白一件事。」温丽一脸严肃的说：「那个曾被妳瞧不起的国小同学，就在妳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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