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齐不怒反笑,整张脸要笑出了花来。
「二少爷好大的排头,你这少爷事出有因哪。一个二弟,倒让大哥事事都为着你费心,维护了你一个人让门中上下各个焦头烂额,二少爷好对得起柳家。」
柳二公子柳秋色,江湖上人称「九挽花」,虽少涉足江湖,但名气已经足以与江南含香楼的当家「玉面狐」风逸华分庭抗礼,再怎麽说,也不会沦为柳子齐那些形容词所形容的主词才对。
看那柳秋色玉面朱唇,眉若拢烟,凤目明灿,整张脸就是一副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样子,华美的紫衣在光影间耀出浮花的纹络,紫金冠玉系住似墨的青丝,腰间饰带绣以飞扬的凤羽,左手食指上的翡翠嵌以银色海棠,绕肩的滑顺毛皮在在衬显出他过人的贵气。
这副世家公子的模样,哪里像是柳子齐口中那种「做事不顾後果,专要别人收烂摊子护短」的纨裤子弟?
而柳子齐敢对这个二哥这样轻慢,其实事出有因。因为柳秋色并不是柳老门主的亲生儿子,而是义子。
奉剑门多大的门派,竟是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子在江湖上大出风头,更何况,外人不知,柳秋色的师承并非奉剑门一系,这要他柳子齐奉剑门三少的名字往哪里摆去?要柳家的脸往哪儿摆去?
当然江湖中人不知,这是好事,江湖上人人以为柳秋色使的只是奉剑门秘传的剑法,压根儿没想到柳秋色并不是柳老门主的亲子。
好事传千里,坏事压箱底,即使江湖中人被柳秋色一手有模有样的奉剑门剑招唬得一愣一愣,这些知道真相的人把真相闷在肚子里三天一坑五天一洞,就是恨得牙痒痒!
「柳家大恩,不敢相忘。」
柳秋色微微颔首,柳子齐的脾气他忍了快十年,面对这个人他脸皮都要化成一块千年的寒冰:「但是三弟,我怎麽着让柳家为我焦头烂额?」
柳子齐第一个暴跳起来。
「柳秋色!别以为大哥忍着你就给我拿翘!我柳子齐可不吃这一套。哼哼,你给我装傻,跟我装傻可以,但燕王爷面前,可会容得你装傻?」
柳秋色眼神冷冷一紧,右手不知不觉抚上腰间剑柄,声音紧绷。
「我与燕王的私事,也是你管得的?」
柳子齐嘲讽哼笑两声,冷声冷调,有点幸灾乐祸,有点恨恨:「我管不得?你与燕王爷的事儿不是私事,是整个奉剑门的事。你也太天真!这月十五,你失了燕王爷的约,燕王爷找上大哥理论了。」
柳秋色的手,已经紧紧握住了剑柄,用力到指尖都泛白的程度。
「若有事,大哥自然找我,何用你多事?」
「放肆!」
柳子齐怒喝一声,出手如电,一掌就拍在柳秋色右脸上,白皙的脸颊立刻浮出鲜红的指印。
「柳秋色你也太不清楚分际了!谁尊谁卑,你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父亲好人心肠收留你这个孤魂野鬼,供你吃穿,养你练武,没有柳家哪有今天的你!二少爷──哼哼,二少爷!让你姓柳倒让你开起染坊来了?说穿了你不过是个妓,妓的本分还要我提醒你?每月十五,你就该本本分分爬到燕王爷床上去张开大腿,哭叫呻吟,否则白生了你这副模样,奉剑门也会受你这低贱男妓的牵累!大哥糊涂,容得你如此,我眼睛可雪亮着!你还当你是天隽国高高在上的皇子?给我看看清楚,今天的你只配给人骑在胯下!」
饶是柳秋色忍让了那一个巴掌,听见这番露骨的言词也是忍无可忍,当下寒眉一轩,长剑弹出鞘中,右手握剑刷地指向柳子齐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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