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如此呼来喝去,全不在他在手下人面前留半点面子。上官恩赐,虽也有他的薄面,但看得不也是他言春熙的才华?
眼见着程秋绪大袖一甩便潇洒离去,留下他做这等收拾烂摊子,言春熙目光含恨,原本恭谨的面上也如绽冰破雪般凌厉了起来。
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且看这人还能嚣张到几时吧。
程秋绪坐在边上悠闲地喝了会儿茶,曾吟山忽掠到他身边附耳道:“姓曲的小姑娘虽已无气息,却还有脉搏。”
他说的自然是紧闭双眼躺在地上的曲瑶发,只要还有脉搏,那就不算死透。
程秋绪淡淡道:“那就先带回去吧,若是路上死透了,就扔去喂狗。”
陆羡之和郭暖律等人便跟着赵燕臣一块儿躲到了一处绝佳的藏匿点。
而藏匿点便是城西的程记布庄。
程记布庄的老板是程秋绪的老乡,按理说也有那么几分交情,可程老板却是个老实忠厚的人,不比程秋绪狡诈多变。他多年前携妻去往省城,不幸遇上了白龙山的强人,幸得刘鹰顾恰巧路过出手相救,才不至于人财两失。
程老板一见刘鹰顾断臂而来,眼眶都热了几分,连忙扶进内屋去上药包扎。程妻王氏也是个本分的妇人,招待起陆羡之和郭暖律来自是样样周到,事事上心,不像是招待客人,倒像是照顾两个半大的儿子了。
在一场身心俱疲的大战之后能遇上这样的两个人,实在让人羡慕得很。
可陆羡之却无论如何也放松不起来,他夜里做梦会梦到那些死去的人,看见他们重复着静海真珠阁里的一幕一幕,白天起来也是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逼得他一腔义愤无处可发。
而且等了足足七天,他还是没有等到白少央来与他们会合。
白少央虽晚了他们几步,但陆羡之一路上也给他留了记号。
他做的记号,就是在墙角处画上一只头上写个玉字,背上围着披风的大猫。
这记号一直被他做到城西处,而像白少央这般冰雪聪明的人,自然能看出陆羡之画的是玉狸奴,披风指的是城西附近最大的程记布庄。
可郭暖律却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幻想道:“我觉得你画的猫像乌龟,披风像是龟背。”
陆羡之仿佛有些恼怒道:“乌龟哪有尖尖的耳朵?”
郭暖律淡淡道:“那你画的就是长角的乌龟呗。”
陆羡之瞪眼道:“天下哪有这样的乌龟?”
郭暖律翻了个白眼道:“天下哪有这样的猫?”
他好像很少露出这样生动的表情,可他一想到陆羡之画的那只猫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就会变得很令人难忘。
陆羡之刚想说话,却忽然竖起耳朵听起了动静。
这动静却是从后门传来的。
他和郭暖律使了个眼色,拉上赵燕臣一块儿去了后门。
可陆羡之这一去却着实吃了一惊。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苦盼多日的白少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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