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从云地利道开始的温柔（1 / 2）

Chapter8从云地利道开始的温柔

大学毕业后，我很快就找到了一份国际女性月刊编辑的工作。我在那儿待了三年，亦是那时跟Arun认识的。

很多同学朋友羡慕我，因为我可以见到大大小小的明星名人，以及形形色色的有趣人物。

然而，初时主编分派给我的工作，却往往是最无趣的：没人有兴趣知道的三流富豪新置的玩具、未尝人间疾苦的名媛发起的扶贫计画、千篇一律的品牌设计概念发报会、次一等的本地时装髮型化妆花生骚、不见经传的「成功人士」发蹟史……。

不过说到难忘的有趣事，就有那幺的一次。

一位经常出现在名人版、颇有名气的国际猎头公司总裁，言谈间，知道我有转工的念头，在访问结束后，告诉我可以把履歴电邮给他。

一星期后，国际猎头公司总裁的秘书致电给我，说总裁第二天可以和我来个早餐面谈。我于是穿上那时最体面的蓝色套装，跟他在「中国会」见面。

我刚坐下，他就轻浮地称讚我的打扮，然后跟我漫无目的地谈天；跟访问那天一派落落大方的态度完全不同。对这，我都忍住了。

可是，当我问到关于工作的问题时，他回答我的语气，让我肯定了他根本无意替我找工作──他也许只是想找我陪他吃个早餐而已。

事后，我觉得彷彿被他寻了开心。

虽然我没有甚幺损失；我却为自己的天真与过份认真的表现，感到既羞且恼。我的一股怒火无处发洩，只好恼了自己一整天。

过了不久，一位比我高级的专题组同事因病，临时要我代她作一个我们王牌环节「真实故事」的访问。

那是一个出墙红杏的故事，被访者的身份当然要保密，所以我单人匹马，没有摄影记者随行，战战兢兢的到了约定的酒店房间，跟被访者见面。

房门一打开，眼前那位年约四十多的女士，虽然架上了大大的墨镜，我还是毫不费劲就把她认出──她就是那个国际猎头公司总裁的妻子！

我不明白为何她会犯险接受访问，她不知道她的丈夫曾经接受过我们的访问吗？她不怕被丈夫发现吗？她不会是故意的吧……！

然而，听着面前这个美丽女人的故事，我突然觉得之前所受过的屈辱，一下子不再重要。

我发现，人是很奇怪的生物。

对不该犯的错明知故犯；然后却又忍不住要向世人告白──以告白的形式来赎罪。

***

从镜中女人看到自己的倒影。

也看到他的。

男人熟练地替她整理着一头长髮。彼此如常沉默不语，像关係淡薄的髮型师与客人。

至少，旁人是会这样认为的吧？有谁会猜到，之前的星期天，以及这百多个日子里的星期天；他都会驾驶着那辆流丽的R8，来到云地利道，女人名下空置了的出租单位，与她一次又一次疯狂地做爱；风雨不改？

当然女人知道，这不是爱。

但一想到女友露芙和她的小白脸，为了躲避狗仔队，每次偷欢都只可以在一架不断前进的出租车后座进行，那近乎侮辱的状态；她就知道自己实在幸运。

当他年轻而柔软的双手触摸到她的髮端时，女人只会想到他的肉体。他的话从来不多。记得起初找他理髮时，他随便说了一句长头髮适合女人，她就一直蓄长髮至今。

这当中有百多个日子的记念。头髮愈长愈长，与他见面的次数逐渐增多。

想来讽刺，丈夫一直喜欢她蓄短髮，女人与男人没有爱亦没有情，却为他的一句说话而留长头髮。

女人也不会说这样的关係牵涉到金钱。与露芙那个电视台三流小生相比；三十出头的他入息可观。除了是城中着名髮型师；因长得俊美，近日更接拍了国际品牌的广告大片，又在电视台当起改造女生的人气节目髮型导师。他的名气，实在比电视台三流小生还要强。

想到这，女人笑了。

说到底，得到男人青眼有加这件事，多多少少也跟面子有关。

四十多岁有钱有丈夫有儿有女的女人；在年华渐逝之际，还有甚幺比得上得到了一个不贪图她物质回报的情人更可喜可贺？

事实上，拉关係找男人理髮的富太太可不少；女人真的相信男人没有想过要她给的金钱回报。只有那幺的一次，某位朋友送了女人一整套BlackCode，因丈夫不用这品牌；儿子又身在外地，她才转赠予他。自此，他身上总散发着这款香氛的味道。

有时候，偶而在街上掠过一阵BlackCode气味，女人便想起他。

这感觉很性感。

「今天要不要做treatment？」他看着镜内的女人发问。

「也好。」她点点头。

一切是如何开始的？

***

其实，结婚多年，丈夫算是个不错的男人了。

从一起到美国留学、订婚、生小孩……彷彿一恍眼之间，日子就在不知不觉间溜走，而他们早已达致相敬如宾的境界。

可是自从小儿子两年前出国留学后，女人就突然感觉无比寂寞。

那种寂寞……怎幺说呢？就是不管她如何把一天的时间消磨掉；第二天又要重头再找一次可以把时间消磨的法子。

露芙常常劝导女人像她一样找个男伴；可她每次在电视荧幕见到露芙男友装纯情的样子，就感到万分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