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眼眸同样凝重。
「……绛娘,妳看如何?」冥后一张豔丽明媚的脸孔一片凝重,豔色淡了几分,却不减其媚态,娇脆的嗓音也是沉沉。
绛娘的清豔姿态与冥后并立,却也是平分秋色,丝毫不落于后风──各有各的韵味。
「将冥气给姥姥是唯一方法,可妾身怕她现在受不得。从肉中透出的血气,已经成了瘴气,开始在吞噬姥姥本身了,若不将那股血气从姥姥身上迫出──不用一个时辰,姥姥就会元神散尽……也就是凡人说的『死去』。」
冥后顿了顿,眼神对上绛娘,带着一种莫名怜惜的情感。「但妳的身子……还挺得住吗?要逼出姥姥体内瘴气我一人不够,还需妳相助。」
绛娘一怔,却仅仅是讶异,下一刻却已是平常的面色。「妾身受不受得住倒是其次,能救姥姥才是首要。」
冥后微微地笑了,却不禁带点心疼。「我知道了,那幺要开始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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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残阳之色披拢着整个孟婆庄,哀愁郁结的氛围都像是要回应龙煜的情感,忽然都那幺浓重。
冥媱在房门外掐指算了下时辰,缓步走上前,在龙煜身旁站定。
「太子殿下,看这态势,至少还要一些时候才会好──您还是先回人间一趟吧。」
「姥姥生死未知,我又怎能抽身离去?」龙煜脸上一贯淡漠的表情终于崩毁,虽是忧心带着愤怒,却仍是一派的俊雅。
「但是人间此时已是卯时中刻了,您和姥姥毫无预警地从那里消失,必定会引起注意;倒不如您先回去一趟,顺便查清这件事,也为自己找个久待于黄泉的藉口。」冥媱忍着心头泛上的酸楚,稳着细嗓朝他说道。
因为直觉告诉她,他对姥姥的感情──并不是她猜想的那样,只是纯粹的晚辈对长辈情感。
是她梦寐以求的那种。
龙煜沉默。
脑袋里一丝的清明在思考冥媱话中的可行性。
半晌,他深深地闭了闭眼,再睁开之时,眸里已是一片清冷之色。
「好。那幺姥姥的状况就劳烦九公主通知了。」龙煜的神情一如往常冥媱见着时那般,优雅漠然中散发着清冷的贵气。
「……好。」
龙煜步下小阶,临走之前又回眸望了眼紧掩的门扉,才调回目光,双手捏了个诀,消失在孟婆庄。
留下冥媱一人面对空荡的屋舍庭园,暮光拖曳她身影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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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河村
当龙煜回到夏河村,村里的大伙正在找寻他们姐弟俩,小小的村子顿时一片沸腾,脚步声杂乱。
龙煜正站在那一圈人潮之外,思索着该如何出现、用什幺藉口解释他和孟婆突然的消失。
「会去哪儿了?也没留个字条……」
「是啊,桌上的东西也都没收呢,那幺匆忙的,会去哪里呢?」
村民显然是找了一会儿,这会都毫无所获,才聚集在龙煜和孟婆的小屋前讨论,七嘴八舌的却是没一个结论。
「娘,阿煜和姊姊会不会是出了什幺事?」众多的讨论声当中,夹杂着采儿细微的担忧询问。
她不安地揪着娘亲游蔚的袖角,扬着低软的嗓音道:「怎幺办呢……这幺久都没消息,是姊姊出了什幺事幺?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仍是讨论不休。
从屋子里遗留的东西和翻倒的碗碟来看,应该是孟娘的身子出了什幺事才是──夏河村村长才方推论出这幺一句,其中一名村民便指着龙煜的方向大喊。
「阿煜、阿煜回来了!在那儿!」说着,还兴奋的扯了扯身旁人的衣衫,指着前方的面色不甚好的龙煜。
忽然之间,村民蜂拥而上,都担心的打量他全身上下,顿时关心和询问的语句和声音满天飞散。
「阿煜你跑哪去了!整间屋子和村子里外都找不到你们──」
「是啊是啊,我们都好担心呢!」
「让大家担心真的不好意思,姊姊的身子突然不适,我只得先带姊姊去看大夫。」耐着情绪温言的朝关心询问他的村民应答,却在采儿上前关怀时淡瞥了她一眼。
瞬间的眸光冷冽让采儿心口一跳。
不明所以。
她做了什幺吗?不然阿煜为何要用那种目光看她?就在采儿兀自怔忡思索之间,龙煜已经先谢过村民,并请他们让他和采儿单独说话。
村民暧昧的笑了笑,很豪爽的一哄而散。
只留下他们两人。
「妳跟我过来。」
不等采儿回应,龙煜抓起采儿的手腕,举步便往屋子走去。
「去哪?欸,阿煜──」
采儿被龙煜拉着走,他的手掌包住她手腕却使了力,箍得她腕间生疼,可是他铁青的脸色让她说不出话。
走到屋内,桌上是洒了一片的蔬菜粥,经过一夜无人处理,已发出微微的奇怪气味。
龙煜的目光在看见那蔬菜粥之后变得複杂。
他鬆开了紧握的手。
「阿煜?」采儿捏着被他握红的皓腕,瞅着他那处在阴暗处更显黑暗且捉摸不定的背影轻唤。
有那幺一点不安。
究竟是发生什幺事了?
「……采儿,那蔬饭里妳究竟放了什幺?」收回遗落在桌上的视线,他眼前还能看到昨日姥姥和他一起坐在那儿、看着姥姥用午膳的景象──
又揪紧了他的胸口。
这句问话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複杂情绪,像是失望和心寒还有冷怒。
察觉到这点,采儿也恼怒了。「阿煜,你在怀疑我什幺?你怀疑我在粥里下药?」说到最后,这句竟成了心痛的质问。
龙煜转过身,彷彿没感受到采儿的受伤和被质疑的难受,因为现在凌驾在他心头的,是孟婆生死未卜的孱弱容颜。
「我没说妳下药,我只是问妳在那粥里放了什幺?」冷冽的一眼瞥去,怒气已超越理性上头,但他仍是没有失仪,嗓音也未曾大上半分。
「这跟怀疑我下药有何不同!」
倒是被误会的采儿很激动,声音拔尖了些,胸口不停起伏,一双水眸怒瞪着他。
「……为什幺?」
忽来的这句让采儿的情绪一时间冷结,但也仅止一瞬,下一刻她明白他这三字的意思。
「什幺为什幺?就说了我没有在姊姊的粥里下药──阿煜,你为何不信我?我是不是那种人你还不明白吗?」
「姊姊茹素,不能吃肉,妳为何要在粥里掺肉末进去?」
一句话,气氛顿时冰凝,采儿喉中所有反驳的话都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她张口几次,却是说不出半句。
突然有一种心冷的慌凉感攫住她心脏。
「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妳又要我如何信妳不是故意?」龙煜的目光淡淡,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头发寒的失望和落寞,语气仍是一派温淡,却听出些许端倪。
「我──」这声指责让采儿失控喊出,「不是这样的!因为你说姊姊身子虚弱,我才想说要用山蔘替姊姊补身子,但我想只吃菜毕竟还是比不上吃肉,我才会将鸡肉弄成肉末一起熬煮!我以为、我以为姊姊只是不敢吃,所以才说茹素──」
龙煜的态度让采儿陡地不安了起来。
不知为何,她竟觉得她会失去他。
「采儿!」听完她的理由抑或说是藉口,龙煜沉声一喝,为自己的疏忽和自己对她过分的相信感到懊悔。「妳可知道妳这般自以为是害惨了姊姊?诚心礼佛之人茹素,妳却这样对她,妳可知妳是害姊姊破戒?」
「我……」采儿顿时声音小了起来,张口好半晌,却是说不出一句什幺。
龙煜痛心地闭了闭眼,一会才又说:「……姊姊茹素不能吃肉,除了是礼佛之外,也是她本身吃不得肉。因妳一事,姊姊的身子更加不能预料……」
「阿、阿煜……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想道歉,却被他一个抬手止住。
无边的恐慌失措将她整个人包覆,她已不知该如何说话,只是愣愣的听着话。
看着他。
即将要失去的他。
「等姊姊回来,再议此事吧。我将姊姊留在医馆,这几天我会守在那,等到姊姊身子稳定才会回来。这期间,就不用担心我们了。」然后,他转身走往门口。
踏出屋子前一刻,他停了下,又道:「我也会跟村子里的人说一声的。」
没有回头,龙煜一步又一步走了出去。
采儿没有出声挽留,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在他离开她视线那刻,采儿再忍不住,哀伤地蹲了下来,将额抵在膝上,蜷起身子──
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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