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蝶池今犹在,物是人已非
帝宫,揽月阁。
“什麽事让从来面圣免礼的玦陵王行起屈膝大礼来了?”玄色衣服的男人冷冷道,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地上跪着的黄衣男子。
玦陵王名叫公孙玦彦是周帝在瑶蝶两岁时带回宫裏的,没有人知道周帝为什麽会选中这个男孩,只是听说这男子出生时天上有金龙盘绕,风中有百花香气,带着满身的金光降生人间。不过这传说有几分可信,又有多少人去真正考证过,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从他入宫起他便是大周国的玦陵王,享皇亲国戚尊荣,而且最有可能成为武元熙之后的下一任君主。这虽是宫中的传闻,不过应该不会有错,因为自打那位长相奇特的寒幽王——公孙千寒走后,宫中唯一的晚辈且能担此重任的恐怕就只有玦彦了。
至于公孙千寒,其实也是另外一位被周帝同时带回来的男童,传说当然也是相似,据说这位寒幽王诞生之时虽是初夏时节却风中伴有凛冽寒梅的香气,而且天空顿时灰暗,空中有银龙盘旋,仿佛随时都会有雪花飘落,随着男婴出生确实有短时的雪花飘落,随后便一切恢复了艳阳高照。不过还是一样,这事情是真是假,又有几人知晓恐怕再难考证。
“义父,孩儿是来请罪的。”玦彦诚恳道。
“请罪,你何罪之有啊?”依旧是这种阴阳怪气的问法,仿佛这玄衣男子早已知道了什麽,但是故意在这裏问一些可有可无的问题。
“孩儿欺瞒义父,擅入蝶池。”玦彦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同,依旧恳切地说,其实若说是罪过其实也有些言过其实,毕竟周帝从来只命令禁止有人离开蝶池,但是却没有命令禁止有人进入蝶池,因为这原本就是周帝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是他偏偏在入宫两年之后意外发现了这个地方,而且还与住在裏面的小瑶蝶成了好朋友!
周帝用眼角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玦陵王,又擡头望向揽月阁外的景色。太阳刚刚露脸,一切都在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包括外面的景色,也渐渐由一副黑白色水墨画,变成了一副颜色鲜明的水彩画。而周帝似乎也在欣赏着这晦明变化的奇妙景色,并没有理会玦陵王说的话。
“孩儿请命带人寻找公主。”这一次他目光坚定地看向周帝,说得势在必行。
“公主?”周帝仿佛听到了笑话,“我大周国何时封过公主?你说的蝶池又是何地呀?”他依旧在追问,仿佛根本听不懂跪在地上的玦陵王在说什麽。
公孙玦彦似乎也察觉到了什麽,顺势低下了头,不再言语。毕竟自帝后因难产仙游之后,武元熙并没有宣告有女婴诞生,并且封为公主,一切都没有公之于众,甚至连帝后的最后一面也只有武元熙见过,离开常清宫,武元熙下诏此生独尊帝后,罢黜后宫,从此再不近女色。这一时间成了大周国的一段佳话,周帝如此珍视帝后,想必定是伉俪情深,不过对于自己的帝后诞下一女为何不风风光光封为公主,这其中缘由想必只有武元熙一人知晓了。
晨曦的光芒打在那鹅黄色镶金丝边的衣服上泛起金色的光芒,打在那玄色龙纹的衣服上,荧光闪现,仿佛那龙已经活了,绕着那衣服的主人来回游转。
当周帝的目光终于回到玦陵王身上的时候,他的语气严肃起来,也许这才是他一直都想说的,“若是来请罪的,你不觉得十二年前就该来吗?若是来找人的,恐怕也用不着你来找吧!”
一丝惊讶闪过公孙玦彦的一双明眸,不过很快他便双手趴地,叩拜在地上:“孩儿愿受责罚。”那蝶池虽然并不算是戒备森严,但至少有谁能进出安排在御花园中的暗哨还是会一一通报的,武元熙心中自然有数。更何况堂堂玦陵王不在玦陵王宫好好呆着,天天总往宫中后花园跑,若真是来看园中风景的,恐怕玦陵王宫花园之中的水榭歌台,假山楼阁也并不比御花园差,更何况这风景一看就几个时辰还不见人影,就更说不过去了!
“责罚?哈哈哈哈……”周帝大笑起来。若真想责罚,早就罚了,还用等到你现在来请罪?有这麽一位关心自己女儿安危的人,又有哪个父亲会忍心惩罚呢?
“孩儿愿受任何责罚,只是还望义父让孩儿协助调查公主去向。”这位玦陵王依旧在恳求着,即使是他也并不能猜透自己的义父时时刻刻都在想些什麽,他甚至依稀记得有一次在朝堂之上,武元熙满面笑颜地就把一个上书丞相给斩立决了;还有一次,一位大臣当朝顶撞他,好像是为了他罢黜后宫,不能为大周国开枝散叶的事情,他一脸听书一样的表情听着大臣指桑骂槐的骂自己,却并没有丝毫动怒,甚至还派了人给那位大臣倒茶润喉。等那位大臣终于说完,武元熙只淡淡说了句:“上卿说得在理,只是寡人诏书已下,主意已定,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不过这种关系到大周国后继无人的安危存亡之事当然不会到此为止,直至目前为止对于周帝后宫三妃、九夫人和其余的美人之位空缺还心有不甘,仍然是一有机会就三言两语的奏上几句,武元熙更是对此全无招架之力,这种事情说白了也不是大臣的错,为大周开枝散叶确实是君主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偏偏我们这位周帝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楞是不再亲近任何女色,即使这娇羞美人都一丝不挂的供上了龙榻还是一样给赶了出来!
不过若说这周帝武元熙真的是一位癡情男子,这话又确实有些言过其实,至少在这位周帝即为之前,那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成天宿在花柳繁花之地,温柔富贵之乡,真真是最不可能即位的人了,先帝武弘际有三个帝后所生嫡子,长子武元卓最受重用,不过却因种种原因暴毙宫中。二儿子武元振虽不及大哥的雄才伟略,治国有方,不过对于领兵打仗道颇有一番见解,虽称不上上佳的太子人选,但至少对于理政方面也可以维持当前的现状,不至于落得个衰落亡国的下场,不过偏偏因为种种是由而被逼出帝宫,从此销声匿迹再不回朝。武弘际临驾崩前只有这不争气的三儿子在,本身若是当时的情况,封一位德才兼备的庶子也并不是完全不可,但武弘际偏偏下了最后一道诏书,让自己最不争气的儿子即位。别说当朝大臣连连上奏请周帝三思而行,就是武元熙的生母,当时还健在的帝后都心裏打鼓,不放心这个小儿子能够当朝理政,因为在这位母亲看来,这小儿子能不喝得醉醺醺的,不满身女儿家脂粉气息衣衫不整的站在自己面前就已经算是奇迹了,更别说让他上朝,让他理政,天啊!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麽!
不过话也不是绝对,毕竟究竟武元熙经历了什麽只有他自己知道,至于究竟是什麽让他对自己的帝后这般专宠,这般矢誌不渝,世人也是众说纷纭,总之,这位最不被看好的周帝在即位之后的所作所为,也确实让那些股肱之臣拍手称赞,也算是先帝有远见,识得真千裏马吧!至少大周没有断送在武元熙手上!
周帝来回踱了几步,看了看揽月阁外的景色,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男子,仿佛在思考着什麽,“最近宫中有宫人失蹤,寡人怀疑有刺客入宫,为了寡人的安全着想,回去问问你的暗哨,在后花园的竹林裏有没有看见什麽可疑的人。”
“是!”这一次玦陵王答的干脆。
“另外,你去一趟昆山绝顶,把千寒召回来吧,也不枉你半夜请命,为寡人分忧。起来吧!以后再大的事情也不要跪在宫人面前向我请罪,直接摒退了宫人跟寡人请罪就好,有些事情,宫人知道多了并不是件好事!”
荒郊,河水边。
潺潺的流水声,往往使人心情愉悦,遇到再大的烦恼也都能随着水流缓缓流走。清晨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但是不免也有些刺眼。坐在河边的瑶蝶一边用手绢沾上水,擦洗自己红肿的脚踝,一边用另一只手遮挡着刺眼的阳光。
“姑娘,我把药采来了。”远处飘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瑶蝶转身向着山坡上望去,只见霄汉手裏拿着几株类似树根树皮一样的药材和一两株绿色的植物向她走来。
“姑娘看看,我采了这些。”说完霄汉将手中的药草递给了坐在河边的瑶蝶。
瑶蝶一样一样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又逐一闻了闻,点了点头微笑道:“可以了,这些足够了,谢谢霄大哥!”
这一份感激的微笑似乎比这晨曦的阳光还要灿烂,美丽,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与羁绊,这一刻,她的心扉是敞开的,毕竟这是她见到的蝶池之外的第一个人,毕竟这是她见过的除了父王和玦彦之外的第三个男子,毕竟这个男子从一开始就在全心全意的帮助他,她还有什麽理由不信任他呢?
这样的美丽的笑靥让对面的霄汉不禁有些看呆了,癡癡地望着她的清莹透彻的双眸,尴尬的笑了笑道:“姑娘生的真美。”
这句话出来,尴尬的就不止他一个人了,瑶蝶也羞红了脸低下头,不再看他。
霄汉仿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也慌忙望向四周道:“我看姑娘的脚暂且还是不要站地的好,不如我背姑娘回去吧!我家就在前面河岸宽敞的地方。”霄汉建议道,虽然这建议多少有些冒昧,不过也总比一个女孩子家受了伤还一瘸一拐的跟他走回去要好。
“可——”瑶蝶犹豫了,“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她还是听过的,不过话说刚才这男子给她接骨的时候她又在想些什麽呢?那时候不拒绝,现在倒想起这番话来了?
看到瑶蝶两颊依旧绯红,低下头不再说话,一双有力而温暖的手搂起了坐在地上的瑶蝶,一使劲,沈默了许久的瑶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抱了起来。
“公子,你……快放我下来!这样不好!”瑶蝶慌乱的在他怀裏挣扎,仿佛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四条腿”不明方向的乱蹬。这一刻她真的连叫什麽都不知道了,这公子怎麽可以这麽大胆!明明我没有同意啊!怎麽可以不经我的允许就抱我!
不过霄汉并没有放手,而是搂的更紧了些,避开她惊恐的目光道:“姑娘别再挣扎了,在下只是想快些到家给姑娘煎药医治,若是多有冒犯还妄姑娘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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